六五年十月份间,中午艳阳高照,天气还算暖和,也就是一早一晚有些寒意。
我那时正在乡镇农业中学就读,农业中学。顾名思义,属半农半读。有的是半工半读,或半渔半读。学校那会有几十亩地,可种麦子、豆子。还有块水田可栽种水稻。靠学校附近,还有块二、三亩菜园地,种些蔬菜,冬季收获的白菜、萝卜,这些食物可供住校生的补贴用了。
学校平时以学习上课为主,农忙时,选派岁数大点的学员,去耕种收打。农闲时,组织学打稻草绳子,有的学编芦席,有的学编斗笠,切折子(就是屯粮用的)。还有,学校同供销社联系,来往县城运送货物等,运费属学校结算使用。
某天,学校安排四人(其中有我),往县城棉厂送棉花。中午十点,我们四人两辆平板车,去供销社装好已打成大包袋的棉花包。重不算很重,但超高超宽,向前行走,稍微有点风,还是很吃力的。
学校离县城三十公里,等到县城供销社,排队交完棉花就五点多了。中午没吃没喝,一口气完成的,都又累、又渴、又饿。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脚底下打了泡,我年龄最小才十六岁,那些有大的二十岁、二十好几的。这时,一学哥说,某老师在县培训学习,我们去找他,吃完饭住一宿,明天再走,齐声说好。一打听,说在县师范。我们拉着平车,饿着肚子,朝城北约有五、六里地,县师范走去。到了那里,一打听不从这,是在县一中。一中在县城西北,如果从师范折回县城(约四五华里),向西(四五华里),向北(四五华里。这样一来一去一折腾,十五、六里路,得近八点半或更长的时间才能到达。怎么办?师范对过是大田地,无路可走。如果从这对着过去,走直线五六里路,能缩短三分之二的时间。通过协商决定,下路沟走大田地,直插一中。说干就干,行动!
黑灯瞎火的,趁着微弱的月光,将平车一辆一辆放下路沟,再从路沟里,一辆辆拉上去,从麦田里,越过一个个田埂,一块块地块,一道道水沟。有的水沟深,得先将平车抬过去,再将车轱辘搬过去,然后安好平车再拉着走。可真遭了罪啦,有诗为证:
浑身热汗流,一身赛泥猴。
鞋里是泥块,一走一哧溜。
走时淌热汗,一停浑身抖,
要不饥渴累,一步不想走。
原先估计个把小时就能够到地方。最后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气喘吁吁地到了一中。谢天谢地找到了学校,找到了老师,真是象好久没回家,刚见到亲人那种感觉。别的话先不说,赶紧拿饭来,就在宿舍内大吃大喝起来。那个饿,那个渴,那个香,那个甜,使用任何语言也无法表达出来,如狼似虎,狼吞虎咽,一顿饱餐。
老师打来热水,我们几人洗毕。老师又给我将脚底的水泡刺破,让水流完,一夜憨睡。第二天用罢早餐,才辞别老师,又拉着平车上了路,顺着大道朝家赶。两辆空车,一人坐车一人拉,一人一车一段路。我小又脚上打泡,大学哥多拉我一段路,我不好意思,坚持拉着车,一步一拐一瘸的,最终坚持好歹到了学校。
出远门,走远路,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也是对我一次精神上的升华与毅力的考验。
现在写这篇拙文时,似乎我的脚,还能感觉到当时那种微微的、隐隐约约的痛。这痛永远也抹不掉,看样子,要懒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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