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指责了。尽管指责应是家常便饭,不过这一回尤其感到憋屈。甚至可以说,有一种微妙的“恨责”情绪蕴含其中。
在中国,酒桌上的礼仪如此繁杂,以至于一招不慎,得来的就是一阵看似云淡风轻的耳提面命,其实表面之下涌动着的,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不满与鄙夷。
我向来不曾挑战礼仪。我坚信我自己是尊重规矩,恪守规则的人。一不做废事,二不说废话,三不交废人。在坚持个人准则的前提下我会尽可能的接受社会上所谓的潜规则,所谓的“你懂的”的事情。尽管有时候一些规矩礼节是那样的恶心,是那样矫揉造作令人干呕,我也不得不去顺从。我既然生在了一个“澡堂”式社会,就不得不选择剥下衣帛同流合污或是选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然后被极端地边缘化最后落荒而逃不知去处。我想,我已经打算将脱下的衣服悉数穿上,做一名“逃兵”。
酒桌,本是个单纯的字眼。却能够翻起风风雨雨,波谲云诡。不得不说,江湖险恶,防不胜防;人心难测,世态炎凉。我不懂得为什么小小方桌圆席上,竟能有如此之繁文缛节。何况,绑架我的除了道德情怀,还有千万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其中。以至于我并不想深究究竟是出于怎样一种观念,使得我会受到如此这般来自道德的谴责。不懂礼,是大忌。要懂该懂的礼,还要懂不该懂的礼。要懂是礼的礼,还要懂不是礼的礼。要懂孩子的礼,还要懂成人的礼。要懂局面上的暧昧大礼,还要懂私底下的推搡小礼。不得不说关于礼,我真是“束手无策”。何苦要这么折腾?本就是生而为人头一回,踉踉跄跄十多年还未曾见过火树银花,森罗万象,光怪陆离。你就要求我服服帖帖,俯身倾耳,知书达礼,规规矩矩。我这是造了什么罪不可赦的滔天大孽,要这般煎熬?
指责,是可以的。我乐意听从每一项指责。只要不是苛责。假以头衔指责,不得不说真是棋高一着。我又无力反驳又无地自容。我赔着笑,弓着腰,举着杯,自卑感一瞬间溢满了我的大脑。我的右手流满了慌乱中撒出来的饮品,我的内心渗出了绞疼时流出来的死血。当我坐下,我开始怀疑,曾经的“当牛做马”,“义不容辞”,“身体力行”,“以身作则”是不是都是笑话。都怪我年少无知不懂事,吃了闷头亏还烧香拜佛跪菩萨。
酒席散场。闹哄哄中,我走向看不见规矩礼节的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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