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咸菜,那味

作者: 铭帅之念 | 来源:发表于2019-11-12 07:15 被阅读0次
    那咸菜,那味

    咸菜,是日常生活中的最常见的菜品之一。它贯穿了我们每个人的生活,给我们每个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我的家乡地处里下河腹地,水乡泽国,独天得厚的地理环境,各种蔬菜,四季常伴。而青菜就是最普通平常的一种。青菜品种比较繁多,选择腌制咸菜的这种青菜,不仅株型个大,菜茎杆粗,而且菜叶蓬头大,是腌制咸菜的首选,一般都称之为腌菜。

    那时,每年的入冬时节,河口码头就会有装满腌菜的菜船,一捆捆青菜根朝船身外,菜根削平不带泥土,挤着一颗颗小脑袋,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几层草帘子覆盖,两侧跳板搁着,人可在上通行。每到一处村庄,人满为患,家家户户必备,基本抢售一空,好而不贵,实在。后来也有人家自己种植,来腌制做咸菜。

    每个地方腌制做法不同,但大同小异,基本差不多。买回来的腌菜,再经过挑选,去掉外层一些破叶破茎,整颗下河清洗,入水三分净,但根里面是无法清洗的,只有待咸菜腌制成熟吃的时候再洗干净。洗干净的腌菜沥干,架空翻晒,经太阳温柔体贴的温暖,腌菜浑身松软,叶色耷拉,就可以下手腌制了。我曾问母亲,为什么要晒的软软的,母亲说,不晒软了,茎叶都水嫩嫩的,一碰就破,破了叶茎的菜不易存放,腌制出来口味也不好。

    腌菜先加少许盐擦遍,一颗颗摆放大桶小桶叠加码放,静候。过一夜菜堆就慢慢地矮下去了,也有一点汁水溢出,这时就可以“盘咸菜”了。母亲一般都是晚上“盘咸菜”。我们趴着小桌子学习看书,母亲就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盘咸菜”,双手不停的在大桶里来回搓动咸菜,呱吱呱吱地声响,一直是我最深的记忆。咸菜在母亲的手里几次“翻盘”,逐渐变得越来越温柔,昔日娇嫩细腻的肌肤,也变得娇小绵软而富有弹性,叶色浓绿而青,妩媚动人,青丝垂伶。

    看咸菜“盘”得差不多要“熟”了,母亲就着手准备把咸菜入缸了,一层层码放,青丝绞压,根靠着根,放几层,母亲就会进去踩实一下,这样重复着,直到咸菜全部入缸了,踩踏之后,母亲会把前面挑下了或者“盘”时掉下来的咸菜叶茎在同样经历几次“盘”,礼遇之后,均匀覆盖在整颗咸菜之上,可以防整颗咸菜腐烂变质。然后倒入数次“盘”溢出来的碧绿如玉的浓咸汁水,如果汁水不够,就必须加盐汤,刚好溢过咸菜表面,再在上面压一块洗净的石头,缸口用塑胶布封住,用木板盖着,就算大功告成了。

    经过数十天的浸透,咸菜实现了华丽蜕变,嫩头青,变得风情万种,婉约柔美,拖一颗出来,身体晶莹透亮,丝缕融和,尾尖滴翠。刚出缸的咸菜,在颗头十字开切,洗净,切细段,置白盘,如玉色,叶如画卷,轻拉伸展,弹起间,满满的诱惑。伴一碗薄粥,轻启玉齿,携玉韵,伴画卷,原味,道不尽的生活味蕾之美。

    咸菜乡里习惯也叫“卤咸菜”,因为其浸泡在汤汁里的原因吧。“卤咸菜”因为鲜脆固然好吃,只能一餐可生食,不宜存放。于是就有熟吃,炒食,炖食,烧食,各种吃法。在乡野,咸菜的吃法是被发挥到淋漓尽致。

    冬季是时令蔬菜比较少的时候,“卤咸菜”就成了生活的主角。除了早晚喝粥要吃,中饭没菜,咸菜也是菜,煮饭炖咸菜,那个年代的人,相信谁也不陌生。

    咸菜菜肴搭配,也就乡野人家出色。冬季没菜咸菜豆腐汤,清白爽口,蒜添香溢,能把饭哄得饱饱地;咸菜鸡蛋汤,飘黄点白碗里,叶舒茎沉,好似宝藏,搅不尽的米饭情缘;运气好,咸菜煮小鱼虾,天制鱼冻,咸菜味十足,有好酒之人,不小酌几口,简直说是罪过;春天,咸菜金黄金黄的,这时咸菜是最好吃,要是有入冬的腌制腊咸肉,切薄片,佐以咸菜炖食,熟了伴点青蒜花,趁热吃,咸菜裹油香,入口味长留,咸菜比肉好吃,饭都能多几碗。

    夏季来临,温度高了,咸菜就放不住了,卤汤就浑浊起来,咸菜就变得有点酸臭香,这时的咸菜炒食依然下饭的很,有点现在酸菜的味道;鲜蚕豆米烧咸菜,也是乡里人喜欢的一道家常做法,鲜酸结合,爽口开胃;很多人家也等蚕豆渐老,去皮,一剥两半,蚕豆瓣烧咸菜,偶有豆瓣静躺叶面,其它瓣瓣沉底,最后的精华,碗底尽现,饭欲也是倍增。

    天越来越热了,咸菜就会坏了,这时就会把咸菜全部拖出咸菜缸,拧清卤汁,挂毛竹篙子或者绳子上晾晒。晒过几天,里面咸菜芯,依然脆嫩异常,因为没有汤汁,倒也成为我们嘴里的美食,时不时经过这家那家的院子,掐一个咸菜芯,望嘴里一撂,那时馋得嘴里真是没撩摸,咸菜也可以解之心忧。

    经过日晒夜露,咸菜金黄褪尽,变得红袍加身,黑带逶迤。每逢阴雨天气,必泪眼婆娑,玉珠欲滴,遇上好天气,又身轻飘逸,潇洒自如。看看晒的差不多了,就一把把收集起来,存放起来。

    母亲这时总是把晒干的咸菜放蒸架上蒸熟后,再晾晒八成干,这时就放圆桶里切成细碎的“蒸咸菜”,再放瓦坛里,放一层咸菜放一层倒细碎的盐,压紧,如此反复。甚至还要粗木棍捣紧,越紧越没有空气,咸菜放的越久,越陈越香,这种“蒸咸菜”四季可食。这都是我本村姨夫教的,记得他家十几年的“蒸咸菜”,色红如酱,在咸菜坛里手都抓不动,费好大劲才能抠点出来,或炖食,易烂香溢,刚出锅时最香,满室都是酱香味。很多时候在他家扒一碗冷饭,炖的“蒸咸菜”足够。倘若红烧肉中搁点这老“蒸咸菜”,那味觉更是几人痴几人迷,吃过的人才知道。

    那咸菜,那味,很多人只能在记忆里停留找寻了。如今,丰富的菜式,很多人都不习惯吃咸菜了,而我母亲,每年依然“盘”点咸菜,做点新“卤咸菜”。在春节我们回家之间足可慰风尘,一尝心愿,她知道那是我们的最爱,来年再制做“蒸咸菜”给我带来,让我四季都能享受到家乡的那咸菜,那味。

    那咸菜,那味,永不消逝的乡味,带着那份爱,至今随行。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那咸菜,那味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pgstic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