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也是很大，浴缸可以容纳三四个人一起在里面洗澡，墙壁上有古埃及人物浮雕，夸张的装饰胡子，膝上的短裙还有与现代审美截然相反的细弱的躯干和四肢，傅城四周望了一圈，几面墙上都是这样的浮雕，想不出是何用意，可能是为了显示高雅吧，毕竟这里是个与众不同的风月场所。
女孩正弯腰往浴缸里放水，用手试着水温，水哗哗的倾泻而下，因为出水量大，所以感觉水声十分浑厚。从后面看她的身体，像一幅简笔画，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几道曲线，哪怕一丝破坏这幅画完美的笔触都没有。
女孩转过身面对傅城，傅城下意识的把眼睛往别处挪了一下。
再认真看时，发现她和晓鸥虽然都是瘦弱型，但她更瘦的恰如其分，尚有一层脂肪填充在皮肤和骨骼之间，在浴室暗黄的灯光下，身体的明部和暗部之间的渐变交接和缓，就像一尊瓷器，而晓鸥因为长期减肥，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脂肪了，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条条的肋骨。
“但晓鸥同样是美的”，傅城意识到自己在拿女朋友和对面的女孩对比时，暗自提醒了自己一句。
女孩的胸部不大，大概如饭店里盛米饭的小碗那么大，形状同样是柔和的，带着点珍珠的光泽。傅城想伸手去触摸一下，女孩马上靠了过来，八爪鱼一样把他缠了起来。
一股热气冲到头顶，傅城把女孩一把抱了起来，女孩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咯的笑，声音很清脆。
傅城听她笑得这么肆无忌惮，突然感觉有些不适。他进屋之前的设想是大家先坐下熟悉熟悉，聊聊天，沟通得差不多了在考虑下一步的事情。虽说是嫖妓，但也需要一个程序让它看起来更像一段浓缩版恋爱，这样自己的正派就依然还在。
傅城把女孩轻轻的放到了浴缸里，女孩扑腾了两下，还是笑嘻嘻的伸出手要和傅城搂在一堆，嘴里“帅哥，帅哥”的乱叫。
傅城皱着眉头，按着女孩的脑袋不让她出来，跟她说“我用花洒洗，你在里面泡着吧”。
女孩不解傅城何意，但能看出来他似乎不大高兴，便不再嬉笑，闭上嘴冲着傅城抛媚眼。
女孩遇到过各种奇形怪状的客人，除了偶尔几个比较变态的之外，大多都不会非常招人讨厌，顶多怪异一些罢了。上次有个中年男人买了她一晚上，可是整整一宿什么都没干，就是让自己什么都不穿躺在床上，摆出各种姿势，而他则像视察工作一样坐在旁边沙发上看着，时不时的提出一些指导意见，比如：眼神要庄重一些。
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略微颦了颦眉，目光注视着前面的空气，轻轻把气吐出来，然后告诉女孩：
“你看，目光要庄重，如圣母玛利亚一样。”
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他所描述的自己是这个样子的：爱老婆孩子，为家庭付出半辈子的心血，从未有过背叛。他说的也许是真的吧，这个对家庭忠贞不贰的男人叫鸡，和做小姐的同居一室赤裸相见，但明显又不同于一般人的叫，因为其他人叫不出这种仪式感和崇高感来。
终于在天蒙蒙亮，女孩早已经困的不行了的时候，这个仪式到了尾声，他让女孩把两腿张开对着自己，然后退到三米开外，射了，水压很低。
男人倒在沙发上，喘了一会，和女孩说“如果在街上碰到我，你还能认出我吗？”，女孩说“我希望你在街上见到我时，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身边没人知道我做这个的。”
“是嘛！”男人很高兴，走时多给了她一千。
女孩挺喜欢这样的客人，她觉得傅城也是腼腆的十分可爱，而且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不给钱也不算吃亏。
女孩躺在浴缸里，搔首弄姿的做出各种诱惑的姿势，傅城把花洒开到最大，水洒到身上，又溅开到很远的地方。他的眼睛总是往女孩身上瞄，那真是一具相当诱人的躯体。
女孩看了眼傅城下体，突然又笑了起来，傅城注意到了，低头看了眼之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你是第一次吧？”女孩的声音很甜美。
傅城忍住没回头看她，只是“嗯”了一声。
女孩不再说话，用手轻轻的撩着水，她喜欢这个年轻人，经验告诉她这个青年不是像大部分来这的人那样只想要一场速成的交配。如果换成其他客人，女孩才懒得想对方想要什么，最好他什么都不想要，但面前这个人不同，激起了她强烈的征服欲。
傅城洗完用大浴巾包在腰上，把另外一条浴巾放到浴缸边上。
女孩围着浴巾出来时，傅城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他似乎有些焦躁，一下把手叉在腰上，一下有按在窗户上，眼睛贴玻璃上像看清楚外面。
女孩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温柔的抱住傅城，傅城像是被惊到了，猛地转过身，女孩也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噢，是你。”傅城看起来松了口气。“你没听到有怪声吗？”
“怪声？没有，是什么怪声？”
“像是女人的哭声。”
女孩支起耳朵听了会，摇头。
“怎么会听不到？断断续续很凄惨的哭声。”
傅城说着走到门口，贴在门上听了会，扭过头和女孩说：
“不是这边传来的。”
女孩拉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他很认真的说：
“我确实什么都听不到，不过我知道上个月这里死过一个女孩。”
“你是说我听到死人在哭？”傅城很警觉的坐直身体，四周看了一圈。
“我也不知道，我不相信这样的事，但你这么确定能听到女人哭声，我就做个假设，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在哭。”
“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想让客人额外多付钱，客人不愿意，她就把客人的电话抢过去要给他老婆打电话，争执中，客人把她从窗口扔下海。”
傅城马上把眼睛望向窗外，声音好像就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尸体找到了吗？”
“不知道，没有后续。这儿的老板挺有后台的，出了什么事都能给拦下来，在这干的人有几个知道死了个人，可是都不敢说出去，所以女孩掉海里之后一直没什么消息出来，家人应该也去过警察局报失踪人口，但没有查到这里。”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傅城问女孩，女孩盯着傅城看了一会，脸上的表情像结冰似的一点点的冻住，几分钟前的那副温柔可爱的模样不见了，眼神变得凌厉，透着凶狠。
傅城不解的看着她，女孩的眼神正像把刀子一样捅向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事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惹麻烦？”
女孩扯起一边嘴角，冷笑了两声，声音低沉又冰冷，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样。
“哼哼，你装得还挺像。”
“我装什么了？”傅城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杀了她，那个女孩，把她从这个窗子扔了出去！”女孩指着窗户朝着傅城大喊。
“我？你在胡说什么？我第一次来这里，刚才你不是还在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么？”傅城从沙发上站起来，退到离女孩几米远的地方。
“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会装，你确实很会，你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羊一样。”女孩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傅城走过去。
傅城惊恐的看着女孩走近自己，她的眼睛变得血红，脖子上的青筋凸显，能看到里面的血液在窜动，嘴唇颤抖着。
“你就是个魔鬼，杀了一个又一个，把她们从窗子扔出去，扔到大海里，然后凭这你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最后连你自己都相信了，以为自己真的是无辜的。但我知道，只有我知道你是个魔鬼，你就是个魔鬼！魔鬼！”
女孩血红的眼睛像是燃烧着的火焰，说话时嘴里喷出来的气体两米外都能感觉得到。
傅城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嘴里喊着“魔鬼！魔鬼！”，好像一口就要把自己吞下去一样，突然鼓起勇气一脚踢了过去。
女孩被他踢在心口上，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可是就在后背贴到地面的一瞬，整个人弹了起来，瞪着眼睛冲着傅城扑了过来。傅城马上伸手挡住，卡在了扑过来的女孩脖子上。
傅城闭上眼睛不敢看女孩狰狞的脸，两只手努力的挡住一直往前冲的女孩，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人不再挣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傅城的两只胳膊已经僵硬了，一直那么伸着，睁眼看时，发现女孩仰面倒在地上，嘴张得大大的，舌头伸出来半截在唇边，血红的眼珠被挤到眼眶外面，还是像刚才那样瞪着自己。
傅城感到一阵腿软瘫坐在地上，胳膊无力的耷拉下来。坐了不知道多久，他站了起来，走到女孩前面低头看着，推开窗户，心里默念着“我是魔鬼，我是魔鬼”，抱起地上的女孩，从窗户扔了出去。
几秒钟之后，一声水花飞溅的巨响，很快四周又陷入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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