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秘密

作者: 盾明湖 | 来源:发表于2022-05-11 07:35 被阅读0次

破旧的木门微微向外敞开,历久脱色的粘勾缠满了蛛丝,只有一束煞白的光影在夹缝中生存,直愣愣地投射到刷满白石灰的墙上。晕暗的房间里,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掉落。可以想象,如果这盏脆弱的玻璃灯泡与地面光滑的瓷砖发生碰撞,彼此之间难免会产生某种微妙的关系,透明的碎片在黢黑、冰冷的地板找到了归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稠的蜂蜜味,甜腻腻的香味本应让k感到舒适,可是他没有,从他木偶似麻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并不太喜欢母亲为他准备的蜂蜜茶。就在上一秒,他的母亲嘱咐他喝完之后便可与床上的蚕丝被合二为一,他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发怔地点了点头。那时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旦母亲用她那双外凸的眼球盯着k看,他的后脊背就会莫名其妙地发凉。

k不敢拒绝,不是怕来不及,而是不敢,他也喜欢晚睡。小时候,从k会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不谙世事的他便拒绝了母亲一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也只需要这一次,母亲的铁棍让k再也不敢拒绝她。k的躯干、四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紫色痕印,从远处看像是初生还未消失的胎记,那是他的母亲用铁棍留在他身上的印证。

刚接触蜂蜜茶的那段时间,k似乎做了一个梦,一段悠长回荡的笛声在他的脑中此起彼伏,长时间在现实中挥之不去。在那如痴的梦中,母亲疯狂地从装满蜂蜜的不透明塑料罐里向k的杯子里倾倒蜂蜜,气味在她嫌弃的眼里显示出来。之后,他的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药罐的瓶子,很朴素的,随之她脸上的表情也从淡定变得耐人寻味,面目狰狞的母亲看起来异常的恐怖。闻着那股摄人心魂的蜂蜜味,再想起那阎王府般梦境的场景,k舌尖上味蕾的反射弧又反复拉长了。

其实,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k也曾尝试甚至幻想着突破母亲的桎梏,即使年龄久未达标,但也像极了青春时叛逆的青年。可是,就算他再怎么挣扎,母亲却始终如一拒绝儿子的抵抗,k跟母亲顶嘴的声音越大,母亲在k身上留下的淤青颜色便会越深。忆往昔,k差点被他的母亲打至呼吸困难,甚至一度快要断气,母亲临危不乱地从房间内拿出其中一台备用的呼吸机。那时,他模糊地看见那根铁棍赫然悬挂在她房间的墙壁上,那是他第一次被母亲拉进她的房间里。

粉色发黄的墙纸在这间晕暗的屋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而且稍微有些翘边,床头柜正上方对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男人的灰白照,与旁边的黑黢黢的铁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k清晰地记得,那时的他又听到了余音袅袅的熟悉的笛声,仿佛是从墙上照片中的男人传来。k害怕极了,不自然的神色和动作溢于言表,这时母亲叫住了他,这如梦如幻的笛声在他的脑中便又戛然而止了。

还是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k只因他水灵灵的眼睛多看了几眼,他的母亲便又示意做出抽打他时的动作,他又被吓得差点晕倒过去。k猜想到,墙上挂着的这个人应该是母亲不想接触但又渴望接触的人,或许她的心里还存留着一丝牵挂、念想,否则母亲也不会把它挂在自己房间里。而墙上的这个人与k是什么关系,这是他未曾想过的。

k甚至快忘记在母亲房间里看见的镜子,这是家里面唯一的一块镜子,k只记得这块镜子在反射自己头顶上的吊灯时闪了一下。而这块镜子正对着墙壁上的男人照片,他感到这个物体很奇妙,以为这是母亲珍藏在她房间的宝物,这个宝物见不得别人,连k也不能例外,这样母亲始终紧闭红木门的缘由也就有迹可循了。很奇怪,在母亲伸手拿呼吸机的瞬间,k瞥见母亲正含情脉脉地对着墙上的男人短暂凝视了一会儿,亮晶晶的液体从她的头上掉落,他也不确定这是母亲的泪水、口水还是鼻涕。

在k的印象中,母亲的嘴边似乎一直戴着无形的口罩和胶布,不过他看不见,不能排除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对他的眼球进行改造的可能性。因为她的母亲总是发出一种被物体阻隔的低音,又像是啜泣后颤抖的鼻音,与自己发出的声音效果截然不同。客厅里、餐桌上等地方,无论在哪里,也无论有多远,母亲低调的烟嗓总能穿透层层阻力来到k的耳边,仿佛母亲一直在他身旁一般。

最让k为之一震的还是母亲那根又黑又滑的铁棍,每当母亲拿铁棍时,她都会拖在地上一路划过。每当这时,k的耳蜗就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窜,有时与客厅传来的钟声重叠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刺耳的交响曲,他的心很快便会提到嗓子眼。k已经开始出汗了,他闻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铁棍的金属味伴随着强烈的血腥味。母亲的嗓门在此刻彻底绽放开来,伴随的还有她奋力抽打时从手心掉落在地上的泥皴,他有点恶心,闭上双眼,默默地忍受着,希望她铁棍带来的这份可怕的缄默能够早点离开。

事后,母亲手持的铁棍上也沾满了和鸡血石一样的纹理,她的烈焰红唇在k的残影下显得更邪魅了。铁棒掉落地上发出的声响,铿锵有力、余音绕梁的,k只感到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没有余力再继续挣扎下去。k的母亲只是袖手旁观,冷漠地望着趴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k,或许早已习以为常,显露在手背的青筋贴在她皮包骨的手上,里面的血管像是随时都会迸发出来一般,看起来更像是凶神恶煞了。

一段时间过后,k的脸蛋才会与冰冷的地板分离开来,而颤抖的双手并不能支撑他保持平衡地站起,没过一会便会再次重心失衡摔倒在地。地上残留着k留下血沫和苦泪,在灯光的照耀下却显得黯淡无光,长时间之后仍挥之不去,很快便在干净的地面上形成了一块块斑点。他的母亲只是在远处或者某个角落观望,黑暗为她披上了一件薄薄的黑纱,脸上一丝不挂的阴森渲染着k的境地。k唯一的母亲于他来说不像是亲情,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久而久之,k便形成了他区别于女人所谓的第六感,对他来说,他变得细腻了,宛如雪白的牛奶触碰到肌肤上的感觉。同时k也变得愈发敏感,连一根羽毛飘落在地上的声音,他都能清晰地听见。也许是长期压抑导致他心灵的脆弱,k总是喜欢默默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动声色的,而且还经常有意无意地用手抹着眼泪。

房间里不单只有一台吊灯,还有那盏澄亮的绿色台灯,正安静地摆放在书桌上。它的款式并不新颖,倒像是上个世纪淘汰掉的老古董,看似并不起眼的绿光却映罩了k的瞳孔,承包了他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的时光。在光鲜靓丽的桌纸下,隐藏着k用刻刀在玻璃厚板上遗留的痕迹,他也想不通他此情此景在幻想着什么,又因为现实的骨感幻灭了什么。k布满疤痕的手腕也像是长满了和他母亲一样的暴筋,白皙的皮肤使得他黑色的疤痕更深邃了。

k的母亲甚至是一个很好的观察者,每当她发现k手上那把愤懑的青筋,便又拿起铁棍让k长记性,很难想象又会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k房间的窗帘始终是拉上的,自k住在这儿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即使太阳当空照也驱逐不出这难掩的黑暗。浓稠而又泛着波纹的蜂蜜茶,在桌灯的折射下像极了滚水在壶里烧开的波纹,给人一种彼此交融的幻象。房间里除了那扇破旧得可以当柴火烧的木门,就再也没有另外任何一个通道了。在母亲的严密监视下,k想寻求短见也无处可施,即使他曾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着这一切,也总能被母亲用余力化成泡沫。

宽敞的桌面上,没有其它多余的精致装饰,处处都彰显着简约派的独有风格。揉成团的纸摆在上面,看起来凌乱不堪的,旁边还夹着一直落灰的钢笔,应该有些许时间没动过了。不过有一本绿色封面的《鲁宾逊漂流记》格外引人注目,那是桌灯的绿色,书的封面颜色早已和k的脸色一般苍白,隐约透露着一丝麻木和无力。书的副页是由血红字体简单组成的一句话:“甚至有时我自己敲了门,锁孔也接纳了钥匙。而我却没有找到我自己。”潦草的笔迹格外有劲,暗红色的手指印清晰可见,有些按压过猛的手印则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没有明显的界限,只能大致看出字的轮廓。

那一定是k在绝望时刻留下的皲裂,要不是绝望至极,心墙迸发的热血也不会成为手心割裂的缩影出现在书上。难以想象,k的房间里乃至这个家只有这一本书,k自然很喜欢这本书,或者说他崇拜鲁宾逊这个人,还有他那自由自在、令人神往的生活。他多想在遭受母亲的鞭打后抱着它酣然入睡呀,哪怕只是梦到里面的情节,实际上k也是这么做的,已经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习惯。可是,这本掉色的故事书就像k的生活一样充满了灰色,他从未做过类似的梦境,更未有身临其境的梦中体验,可能就连故事书都抵制k他苟延残喘地活到这般地步。

敏锐的k发觉最近的母亲不太正常,可能是他太敏感了,无意中变甜的蜂蜜茶、隐约变淡的三餐、还有那无声诡异的笑容……似乎一切都朝着无规律甚至有些怪异的方向前进。可是k哪有什么话语权,他也只能照着母亲为自己安排的所谓的命定的轨迹行走,他淡忘了他小时候的难过。母胎带来了天性让他对自己的母亲深信不疑,而现实又让他想要离开自己至爱的母亲,残酷的现实让k选择了逆来顺受。

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午后,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k似乎听到了大门的敲门声,疯狂地抖动着k死寂的房门。k捏了一下自己的淤青,以确定自己是否在梦境中,瞬时一股堪比直逼牙龈神经的疼痛直击大脑皮层,他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现实。k蹑手蹑脚地走下床,踮起脚尖打开房门,走到客厅,大门的敲击声愈来愈响。可是母亲依旧没有开门,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母亲可能并不在家,或者敲门的正是自己的母亲。

一缕阳光照进,k留意到摆放在大门口的圆桌,那是他和母亲用餐的餐桌。吸引他注意的是那圆桌上的香炉,上面插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粗香,前方的墙壁上挂着那个男人的灰白照,那个只存在于母亲房间里的相框。k感到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害怕,客厅座机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踌躇了一阵,还是胆战心惊地拿起能传出声音的话筒,“k,等我回家,现在、立刻、马上回房间!”,电话挂断了,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而电话那端的厉声始终萦绕在k的耳边,成为了他此刻挥之不去的阴影。

此时大门的敲门声还尚未平息,反倒越来越急促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这扇门给撞开了。渐渐地,k双手抱头缩成一团蹲在了地上,很快他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夺眶而出,慢慢又失去平衡,瘫软着身子,朝着半掩的房门匍匐前进。午间一点的钟声响起,接踵而至的“嘀嗒”声让他失了魂,k害怕得失去了意识,残存的余力也被掏了空,两扇短细的睫毛合并在了一起。

“咯吱——咯吱——”,随着慢慢转动的门把手,大门也被快速打开,又迅速地以“嘭——”的震动作结。关上门后,“噔——噔——噔——”的响声便反复出现了,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身影出现在家中,为黑漆漆一片的客厅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抹红色。红色的雨伞显得是这么鲜艳,木质带着花纹的伞帽正往地上滴着水,看起来十分神秘。她用余光扫了趴在地上的k一眼,k正四肢张开地趴在客厅的地板上,动作很是浮夸,接着便高视阔步地走向他。

她俯下身,向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k伸出自己戴着蕾丝手套的细手,她小声嘀咕了一声,唇边涂满死亡芭比色的口红更加凸显出她雪白的牙齿,“看来还有一点气息呢”,很快又把手收了回来。女人身着通红的连衣裙,起身谨慎地环顾四周,生怕在这密不透风的空间出现批漏。手套也难以遮挡她涂满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十个竹叶状的红指甲缓缓伸向k细嫩的脖子。

而k身前的这个女人,正是他的母亲。

难以想象,母子俩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身为母亲的她才能忍心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毒手。也就是说,电话、铃声还有敲门声都是母亲对儿子k的蓄意安排,不过对k而言更像是对他脆弱心灵的谋害。k也许真的就命绝于此了,时间会给他一个交代。

“呜呜呜——”,一阵沉闷而又陌生的笛声响起,k的母亲缩回自己涂满指甲油的双手,笛声似乎从大门口传来,她惴惴不安地看着身后大门黑黢黢的一片,疑惑夹杂着惶恐在她的内心发酵,她想象不到会有任何人用笛声会来拜访自己,更何况会拜访自己的儿子。母亲起身慢慢地走到大门口的位置,就在她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时,笛声偏偏在这时戛然而止了。就在下一秒,笛声的声源转移了,它似乎故意在转移母亲的视线,忽地便飘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了。

她在这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轻轻地越过趴在地上的k,用试探性的声音向空气问道:“是谁在吹笛子?”空气里悬浮的灰尘也随着空气在这一瞬凝固了,她房间里随风飘扬的黑窗帘使得门槛边地上跳动的光影变得忽明忽暗,悠扬的笛声随着她的靠近变了调。k的母亲思绪万千,那时她已经走进了房间,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笛声在控制着她的意识。

“啪——”的一声阵响,从她的房间里传出的笛声顿时消失在沉寂的空气中,挂在墙上的灰白照也在这时摔在了地上,装裱用的金色边框和玻璃都一同摔成了碎块。也不知从哪“啪——”的一声阵响,从她的房间里传出的笛声顿时消失在沉寂的空气中,挂在墙上的灰白照也在这时摔在了地上,装裱用的金色边框和玻璃都一同摔成了碎块。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邪风,把掉在地上的男人灰白照吹到了她的脚下,她欲拾起掉在自己红色高跟鞋旁边的照片,却又紧握拳头缩了回去。她自言自语地质问着根本不存在的对象:“k爸,难道是你吗?”紧接着,她的一滴血泪掉在了男人的灰白照上,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声音愈发颤抖,与自己发自心底的泣声连成一片。

血泪滴到男人头部的位置,剃着寸头发型的头部被染得鲜红,女人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俯下身来,蜷缩着身子,用她无力颤抖的双手抱住膝盖,接着便掩面痛哭起来。

彼时,k的父亲因职位纠纷被他的同事设计陷害在外面养小三,k的母亲患有人格精神分裂症,k的父亲向怀孕时的她竭力隐瞒,可还是被他的同事走漏了风声。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俩夫妻肯定又免不了一顿大吵,双方都闹得很不愉快。不幸的是,在吵完架那天风雨如晦的日子里,k的父亲在离家开车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头都被大货车撞飞了,交警找了几天几夜仍未有结果便放弃了,便落得身首异处的惨状。

看到新闻的她,人格变得更加不正常,在k满岁后,时常拿起丈夫生前的铁笛(铁棍)吹奏,时常又拿起铁棍(铁笛)殴打自己的儿子k,以致于现在的k也变成这般遍体鳞伤的模样。

她默默含着泪,想起曾经的是是非非,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一阵清风袭来,“哐当”一声,她房间的门也被关上了。

此时,趴在客厅的k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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