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跟妈妈视频,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快要挂断的时候她突然问了我一句,你还记得家里那个住在马路边的爷爷吗?就是每次看到你都会和你聊会天的那个。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的哪个啊?
就是那个高高瘦瘦,喜欢聊天。夏天爱坐在路边乘凉的那个。
哦,记得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不在了吗?
那个爷爷前几天过世了,我跟你爸去了。
很意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怎么突然不在了,感觉他身体一直都很好啊。没听说有什么病啊。
病了两个月了,一直都在床上躺着。
记得上次见到他跟他聊天还是在暑假。他很和蔼的问我现在还在读书吧?大几了啊?
我笑着回他,对啊,大二了呢。
嗯,不错,要好好努力,将来在外面买大房子。好好读书。
在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时间还有很多,人生都还很长,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是,有些意外总是在轻意间。
有些人突然就会不见。前一天可能还跟你笑着打招呼。第二天可能就会阴阳永隔。
第一次和死这个词这么近,这在小学三年级。不是我自己,而是别人。
那时候还不懂一个人死了意味着什么。
那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和发小放完学回家两个人在路边玩。我们还在一起嬉笑,讨论学校商店又进购了什么零食。吐槽今天老师又留了好多家庭作业。
可突然她蹲了下来,抱着手臂大哭。
我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可接下来她却说,我哥和我大姨昨天晚上岀车祸死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这个词。我知道到最后我们每个人都会死,但从未这么近。
那场车祸不能不说不是一场惨案。三个人当场死亡。
她哥才二十几岁。结婚不到一年。有个很可爱的男宝宝。老婆是以前同学,在一起很多年。两个人感情很好,也没有所谓的婆媳矛盾。她大姨逢人就说儿媳妇很好,经常一起去逛街。
在别人还在因为和婆婆相处不好而撕的面目全非的时候,她们俩已经情同姐妹。
那天是因为宝宝身体不舒服,所以夫妻俩就带着孩子去看病,可她大姨又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回来的时候她嫂子抱着孩子坐公交,她哥和她大姨坐的三轮车。
在拐弯处三轮车和一辆货车相撞。她哥,和大姨,包括那个三轮车司机,当场死亡。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货车司机醉酒驾驶,可是到最后追究责任也只赔了五万。
很多小时候看着我长大的老人家,现在好多都已经不在。
还记得小时候有个记性不是很好的老奶奶。貌似好像有点老年痴呆,衣服经常倒着穿,对,不是反着,而是倒着。岀门买菜也经常忘了回家的路,有时候还会忘了中午到底吃没吃饭。耳朵很聋,别人跟她说话基本上是要吼的。所以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有说有笑聊的很开心,就她一个人坐在旁边,默默的不说话。
就这样看着大家,我想,应该是很孤单的吧。
家里有三个儿子,住的都是新房子,可没谁愿意接她一起住。
倒是和小孙女感情很好,小孙女经常跑来奶奶这里,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一起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她去买菜的时候总会顺带给小孙女买几个喜欢的发夹,有时候是糖果零食自己舍不得吃,留着给小孙女吃。
小孙女也经常偷偷的把爸妈买给自己的好吃的带给奶奶。
小孙女每次来看奶奶都是偷偷的,因为妈妈不准。有一次奶奶知道小孙女要来还特意去买了肉,想做红烧肉给她吃。可肉还在锅里做还没好,小孙女的妈妈就找过来把她拉走了。把她训了一顿,小孙女大哭。奶奶也默默掉眼泪。
后来她一个人吃了整盘红烧肉。吃了好几天。
本以为就一直这样,生活也没什么波澜。可意外的是。
有天吃完晚饭,她收拾好碗筷准备放到厨房,走路的时候绊了脚踏两只,摔了一跤。
从此再没起来过。
当天晚上并没有人发现,第二天小孙女来找她喊人不应房间没人,灯都还亮着。
后来发现厨房门开着,一跑进去看见自己奶奶躺着地上,身边是碎了的碗筷。
奶奶岀殡那天,她哭的很伤心,嘴里一直在叫着奶奶,拉都拉不住。
如今她已上中学,可对爸妈心里还是有怨恨。
不很不说,这给她心里留下了一个很重的阴影。
走的很凄凉,外人都很难过,禁不住叹息。
很多人都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但有些伤痛,是时间无法抚平的。看着最亲爱的亲人离去,这种痛是怕是用多少时间都补救不来。
因为和外婆家离得近,小时候老妈经常带我去外婆家玩。
外婆家隔壁住的是一个90岁高龄的奶奶,头发花白。不弯背驼腰,眼不花耳不聋。身子骨很硬朗还自己种了点青菜。人很和蔼。大家都很喜欢她。
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在外面做大生意,赚了好多钱,女儿嫁到外地,是一名人民教师。可就是老伴走得早。
儿子女儿都会定期回家看她,旁人都很羡慕,有这么岀息的子女。两个孩子也对她很有孝心。儿子不止说过一次要接她和自己住,去大城市生活,住大房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都被她拒绝,说自己在这小地方生活惯了,邻居们也都对自己很好。年纪大了经不住奔波。
儿子也没办法,要她自己注意身体,会经常打电话。多回来看她。
大概是从小受了老妈的影响,总是跟亲人以外的人亲昵不起来,老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小时候上学每次都要叮嘱好几遍,后来导致我除了和邻居家比较亲近,其他人都仅限于打个招呼。
后来外婆家搬家,不住在那了。去老房子的次数也少。
读高中的时候有次去外婆家,我跟我妈去老房子里拿点东西,路过她家。
我问了我妈一句,咦,以前那个住在这的老奶奶呢,好久都没见过她了。以前她还经常过来外婆家聊天。好像前几年我还看见了她。
老妈瞪大眼晴特别惊讶的看着我,说,你在说什么啊,那个老奶奶都走了好几年了。早走了。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
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所谓前几年我还看见过她,还是在读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转眼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的样子,她跟我说话的语气。
想起有次在外婆家玩,大人们都在屋里,我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晒太阳。她走过来跟我一起坐在石凳上和我聊天。
我记得我当时还说,这石凳很硬的,要不要我去端我外婆的凳子给你坐啊,那个很舒服的。
她还笑着夸我很懂事。说很喜欢我。
后来她说要带我去她家玩,说她家好玩。
我想起我妈说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跟陌生人走,尽管她并不算是什么陌生人,但我立马拒绝了她。说自己想晒太阳,我们一起在这晒太阳吧。
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同意跟着她回家的,可能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心里想反正就在隔壁。不要紧。
可一到她家她就把门给拴住了,我还觉得奇怪问她为什么。
她笑了笑说是因为冷,有风,关上门就不冷了。
后来我才想明白,她可能是想用这种方法留住我,怕我走掉,想让我多陪她一会。
她躺在靠椅上,我坐着小板凳靠着她旁边。
我忘了当时我们具体都说了什么,我只记得我老是想要回家,她老是用各种方法留住我。一拖再拖。
我记得她用近乎讨好和哀求的语气说,你再玩半个小时嘛,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带你回家。
反正你经常能见到你外婆她们,你能经常跟她们在一起。可我不一样啊,我没人陪的。
你要不要吃糖啊,我有好多好吃的都给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也都还记得她要我别走说有东西要给我转身去屋里给我拿东西的画面。
我也都还记得我吵着要走她用手拉住我要我不要走再陪她一会的样子。
我也都还记得她小心翼翼地和我说话怕我一个不开心又要回家不同意陪她的情景。
后来在她家待了一个下午,我妈找我都找疯了。还以为我被谁拐走了。
我妈在她家找到我说要接我回家的时候,她还特别不舍得,站在门口看了我们好久。
那时候还不懂,不懂一个老人家的心情。
后来懂事了才明白,我那时候很可能伤害了一个老人家的心。
现在只要一想到,就会觉得很心酸,也很心疼。还有更多的后悔。
很多时候我们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对方,另一个人来说,可能就是很温暖的存在。有时候我们一个看似很平常的帮助,可对于别人来说是真的很满足。
有时候想想,人生是真的很奇怪,生命也很脆弱。那些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多留给爱给身边的人吧,因为你不知道哪天谁会突然离开。
但愿我们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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