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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族各部落自王莽末年开始移居塞内,金城县很多地方都被他们占据。隗嚣无力征讨,就顺势慰抚接纳,在他们当中征兵和汉军作战。司徒掾班彪上书说:“如今凉州各部都有降羌,羌族人披头散发,衣襟向左,而与汉人杂居,习俗不同,语言不通,经常被小官小吏及奸猾刁民侵夺,穷困愤恨,所以反叛。大概蛮夷寇乱,都是这种情况。以前的制度,益州设置蛮夷骑都尉,幽州设置乌桓校尉,凉州设置护羌校尉,都持天子符节,管理当地少数民族事务,治理他们的怨结,每年巡察各地,慰问疾苦,又数次派遣翻译,通报动静,让塞外羌人能成为官府耳目,有什么事变,州郡也可提前警备。今天应该恢复旧制,彰明政府的威权,防止变乱。”
刘秀听从他的意见,任命牛邯为护羌校尉。
盗贼杀阴贵人母亲邓氏及弟弟阴䜣。刘秀非常悲伤,封阴贵人的弟弟阴就为宣恩侯,又召见阴就的哥哥、侍中阴兴,要给他加封,印绶就摆在面前,阴兴坚决辞让,说:“臣唯有冲锋陷阵,或者率先登城的功劳,而一家数人,都得到爵位和封地,让天下人抱怨,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刘秀嘉许他,不再勉强。阴贵人问阴兴什么缘故。阴兴说:“外戚人家,最怕不知谦退,嫁女想要配侯王,娶妇又惦记公主,我实在是心中不安。富贵总有个限度,人应该知足,如果奢侈夸耀,就会被舆论讥刺。”阴贵人被他的话感动,自己也深深的克制,从此不再为宗亲要求官爵。
[点评]
盗贼杀阴贵人母亲和弟弟一案,资治通鉴没有说细节,实际上是一个绑架案。《三国志魏书夏侯淳传》记载,曹操与群臣讨论一个绑架案以及关于绑架案处置的立法时,孙盛引用了这个案例:“案光武纪,建武九年,盗劫阴贵人母弟,吏以不得拘质,迫盗,盗遂杀之也。然则合击者,乃古制也。”不得拘质,就是当时处理绑架案的原则,是不保护人质而强攻。现场处置的官吏强攻,绑匪就把皇贵妃的母亲和弟弟都撕票了。曹操听到这个案例后说:“此可为万世法。”“乃著令,自今已后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这样不顾人质的做法,是让绑匪绝了绑架的念想,从而杜绝绑架案。古代这样做虽说有一定的道理,但对人质来说太残酷了。
刘秀将寇恂召回,任命渔阳太守郭伋为颍川太守。郭伋招降山贼赵宏、召吴等数百人,都遣返回乡务农。然后上书弹劾自己擅自处置。刘秀没有问罪。后来赵宏、召吴的党羽们听闻郭伋威信,远自江南,或从幽州、冀州,不约而同,前来投降,络绎不绝。
莎车王康卒,弟弟贤继位,贤攻杀拘彌、西野王,派康的两个儿子分别担任两国国王。
建武十年(公元34年)
春,正月,吴汉率领捕虏将军王霸等四将军六万人出高柳击贾览,匈奴数千骑兵前来救援,双方在平城连战数阵,匈奴败走。
夏阳节侯冯邑等,与赵匡、田弇作战一年,斩杀二将。隗纯仍在抵抗,诸将都想还师休兵,冯异坚持继续行动,于是又一起攻打落门,未能攻克。夏,冯异在军中薨逝。
秋,八月二十五日,刘秀抵达长安。
当初,隗嚣部将、安定人高峻拥兵据守高平第一城,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包围攻城,过了一年还未攻下。刘秀将要亲征,寇恂进谏说:“长安在洛阳到高平道路中间,两边应接都方便,陛下在此,足以震慑安定、陇西,这正是从容之处,可以威制四方。如今士马疲倦,再亲履险阻,不是万乘之固。前年颍川之变,正是警诫。”
刘秀不听,进军到汧县。高峻仍然坚守,刘秀派寇恂前往招降。寇恂拿着玺书到了第一城,高峻派军师皇甫文出城谒见,言辞傲慢不屈。寇恂怒,要诛杀他。诸将进谏说:“高峻精兵万人,又多强弩,正堵住陇西要道,所以连年不能攻下,如今我们希望招降他,却斩了他的来使,恐怕适得其反吧!”寇恂不予理睬,下令将皇甫文斩首,派他的副使回去传话:“军师无礼,已经斩首!要降,就赶快投降,不愿投降,你就固守吧!”高峻惶恐,即日开城门出降。诸将皆祝贺寇恂,又问:“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是什么缘故呢?”寇恂说:“皇甫文,是高峻的腹心,为他设谋定计的人。如今他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放他回去,他就已经定好了计谋回去跟高峻商量。把他杀了,高峻就丢了他的胆,所以就投降了。”诸将都说:“将军之谋,不是我们赶得上的!”
[点评]
在宋本《十一家注孙子》里,将这一战例作为《孙子兵法》“上兵伐谋”的解释。上兵伐谋,往往被误解为用兵以谋略为上,实际意思是以伐掉对方的谋略为上,要么是打消他的念头,要么是杀掉他的主谋人。皇甫文就是高峻的主谋,高峻派他来,或者他自告奋勇来,就是来观察刺探,回去商量定计。高峻等他带消息回去,也等他带主意回去。寇恂直接把皇甫文杀了,高峻就没了主意,又吓破了胆,于是就投降了。这就是寇恂说的:“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
冬,十月,来歙与诸将攻破落门,周宗、行巡、苟宇、赵恢等领着隗纯投降,王元逃奔蜀。将隗氏家族迁徙到洛阳以东安置。后来隗纯与宾客向匈奴逃亡,走到武威,被捕,诛杀。
[点评]
至此,隗氏造反势力被一扫而光,传统意义上的中原大地上,有实力的反对派就剩下成家皇帝公孙述一个了。
先零羌族部落与其他诸部落入寇金城、陇西,来歙率盖延等进击,大破之,斩首数千人。于是开仓放粮赈饥,陇西安定下来,也打通了通向凉州的道路。
十月十七日,刘秀车驾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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