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弥足珍贵,起炕(床)后太阳就已经照暖了半个村子。今天该做点什么呢?其实我也是一脑子的浆糊。回到家的这段时间内俨然活成了一个人一年中最丑陋的样子:早上迟迟不肯起来,晚上早早不肯睡去,一天到晚尽和一个叫做手机的家伙同流合污。这倒果真验证一个朋友之前与我说的,刚放假其实还行,没过几日就会变成爸爸不爱,妈妈不疼的样子了。是啊,多么痛的领悟,我目前状态就是朋友说的ing。早上被母亲催促好几遍才肯起来吃早饭,白天不知所云,父亲问起做了什么时,我回答的也是不知所以然。所以目前我应该是一只大害虫吧,趁着父亲母亲还年当力壮,粮仓满满,仗着父亲和父亲还坚强,正在没出息的蚕食父亲和母亲的坚强吧。
吃早饭途中突然想到今天都是腊月十六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再过十几日就是春节了,春节过后再过几日(正月初七八)就又要走了,有些事不得不提前着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双鞋的小事。前年“双十一”期间,趁着全民购物狂欢节的时机淘了一双自己喜欢的鞋。去年穿了一个冬季还完好无损,眼看今年这个冬季就要结束了,谁知一只鞋的鞋后跟突然就开胶了,没太在意索性就没有管。近几日连续降了几场雪,又喜欢一个人去村外的田野转悠,几乎每天都是要去的,所以直接就给当成雪地靴了。这下对鞋子来说可真是雪上加霜,亡羊补牢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还破罐子破摔,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另一只鞋子也不干了,同样的地方也同样出现了开胶。这下可好了,好事成双,不得不开始要亡羊补牢了。
我是农家的孩子,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虽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点,在外奔泼,但是从骨子里一直流淌着农民的血液。不要浪费粮食和生活节俭是从小父母就教诲我们的最基本道理,耳濡目染了二十几年,一直都没有忘记。小的时候还没有上学,穿着有补丁的衣服和伙伴们玩耍是很正常的事。等到上学了,平时又活跃好动,鞋子总是不耐穿,缝缝补补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到现在养成的习惯是不管衣服破了还是鞋子破了,只要穿着起来不影响最基本的出行和最起码的社交,还是会及时手术,开上一刀,补上一针一线。不过近几年来,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和人们注重衣食是人们第一张名片的影响。缝补衣服已彻底成历史了,倒是修补鞋子仍然是很正常的事,这个连城里也不例外,毕竟补鞋匠这个职业并没有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吃完早饭,武装好自己,收拾好鞋子就出发了。其实此行的目的并不单止一个,而是趁此机会重做回中小学生,走一走曾经十年(高二那年因为原高中撤销被合并,只能去另一个镇里读书了)上学走过的路。天气还不错,暖烘烘的,很适合赶集,然而今天并没有集。临走时母亲说村里的面包车要去镇里,可以坐顺风车去。而我并不喜欢这样,我的目的是重新走一走小时候走过的路,坐车去岂不是忘了初心。还是走着去踏实,毕竟有些路注定要自己一个人来走,必须要让自己来走,一步一个脚印,该用脚步去丈量诗和远方。
走出村子后便彻底没了人们的踪影,路面上的积雪也是人迹罕至。戴着手套提着手提袋,步伐轻盈,我一路向前。脚下是坚实的积雪,每一步踩下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某个瞬间我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小伙伴们三五成群的背着书包,边走边玩,脚下也同样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两道响声越踩越响,越来越近,最后猛烈的撞击到了一起,像一道闪电,使我一下子不能自已。路面比那时候真的好了许多,由于是县级层面“一事一议”的工程项目,所以前些年推土机全面开进,在旧路的基础上推出了四五米宽的大路来,而且重新规划了水渠的方位,在路的一旁栽满了行道树。行道树是柳树,已经丈把高了,枝条繁茂,看起来生命力很顽强。水渠在行道树的另一侧,由于人为的破坏和有意的填埋,致使不能正常排洪,在路的中间明显形成一道道裂开的洪渠,像是猫抓过的手臂,看着满是血腥和不忍。路的两侧都是农田,是成阶梯状排布的丘陵,恰好在路中间成了左右阡陌的主脉,供农人们来来往往的通行。沿着此路走大约五六分钟就到了通往城乡的主要交通干道——柏油马路。连接柏油马路处刚好是个转弯,在其拐弯处立着一个碑,上边详细记录了“一事一议”工程项目的各项指标和竣工及验收时间等。
路依然是路,风景却已不是原风景柏油马路已经是十一二年前的事了,之前是土路基,石(沙)子面的,后来到我们上了初中就成了货真价实的柏油马路。柏油马路大约六七米宽,两旁站满了行道树,同样也是柳树,比前一路段的更加笔直和茂盛,而且形成这一路中最优美的风景。尤其是夏天柳树成荫的时候,道路两边是两把蒲扇,人们走在其中特别富有沐浴春风之意。因此是我特别想走一走的地方和去看一看的方向。向前继续走,不到五六十步就会出现“Y”形的路岔口。条条道路通罗马,其实每一条路都可以通往目的地,但不走寻常路是我每次行程的特点,姑且放弃平坦的柏油马路,走另一条深刻的小道吧。
路依然是路,风景却已不是原风景说是小道,其实小道并不小,比之前大了许多。不走已经很多年了,还是有推土机推过的痕迹。这段路影响最深刻,坡度最大,一下雨或雪经常有伙伴摔跤。因此我必须小心谨慎为妙,放慢脚步,慢慢走动。这段路程属于总路段中最长最没有可见空域的一段了。主要由两段构成,一段剖面呈“U”形,左右都是崖壁,只见前后;一段剖面呈“L”形,一面崖是壁,一面是沟壑或陡坡。这一路段中树多而杂,主要有槐树、柳树、榆树,白树杨、梧桐树和椿树,并且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匍匐在崖边,有的倒挂在崖上,而有的则风骚的攀在斜坡上。大概十分钟后左右这一段就走完了,尽头是一条小河。而实际到了后,小河已不是小河,甚至连小溪流都算不上,因为从河此岸到河彼岸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水的痕迹。也许是上游截了流,也许是整个冬天太冷了,冻干了,但是再怎么冻也该有点冰的痕迹吧。但是真心没有看到,只看见河岸的一面新修了河堤,在河堤上广告体书写着爱护环境的大字样。仔细一看满目疮痍的河床,垃圾堆积如山,随心所欲的倾倒。小河已不是昔日的小河,而是一个生活垃圾的处理场了。曾经的小河,夏天我们玩过水,抓过蝌蚪,冬天的小河冻严实了滑过冰,冻不严实了踩过冰。可是现在呢?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幕幕的黑白电影,令人触目惊心。
从河套走过来后,再爬一段五十多米的小斜坡就算到了目的地马关镇了。马关镇的前身是马关乡,2015年才撤乡改镇,我们的村子也隶属马关镇。其实小的时候马关还不叫马关,而是叫石板川,后来才改名叫的马关,政府驻地叫石川村。总觉得改过来改过去,都不是一个很爱国的名字。之前我还经常调侃说不管是马关,还是石板川或石川,貌似都像一个日本的名字,比如《马关条约》中马关,石川一郎、石川四五郎等。石川村主要分窦家、杨/马家和后川里三个小村子,窦家村主要以窦姓和顿性为主,杨/马家全部以杨姓、马姓为主,后川里则以多数的马姓和少量的孟姓为主。
我的目的地从窦家村开始,去修鞋必须要去这三个小村子的交汇点——十字。印象中截止十字这一段是最繁华的街市,沿街基本都是商铺和小商小贩。虽然近几年来街道两边的建筑格局大变样,但是主街道仍然没有变,只不过是水泥硬化和加宽了而已。这条路承载了儿时上学的很多美好记忆,曾经滑过冰,和伙伴们小吵小闹干过架,买过学习用具和零食。沿街向前走,我甚者还能清楚的知道那位同学的家在哪里,沿这条街道就可以通往这个同学的家,沿着那条巷子就到了另一位同学的家;这两家是两位女同学的家,她们是邻居;这个榨油坊是窦同学大伯开的,前边的药铺是另一个窦同学大伯家的,爷孙三代都从医……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亲爱的第二母校便出现在了眼前,曾几何想邀同学少年一起踏进此门中,但都已是道阻且长,物是人非。虽然在此读了四年(初中三年,高中一年,之前的叫老四中,初中和高中部都有,现在是马关中学,完全初中),但是印象却是最深刻的几年。青春萌动的年纪,个性初出茅庐,肆意张扬,不仅结识了许多好同学好朋友,也遇见了很多好老师好长辈。母校的门紧掩着,不见有人走动,“马关中学”四个鎏金大字在正中午下熠熠生辉。叫卖的小贩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大家蜂拥而至,而我暂且路过,必须首先得去看看补鞋的人有没有,再做打算。
径直走过十字,一眼便望穿。奇怪?补鞋的人去哪儿呢?依照往常,应该在此附近吧,是不是今天没有来?已经是大中午了,十字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位老大爷拉着家常。问了问其中的一位大爷才知道,原来补鞋匠的早已租了房子,在房子里边缝缝补补呢。一刻不能耽搁,三下五除二到了鞋匠的地方。推门而入,里边出来了一个要补鞋的妇人,空间狭小,几经周折退了出来,那妇人才走开。二次进去后,才看清了屋子内的模样:墙壁黑乎乎的,四周塞满了鞋子,右侧有个土炕,上边也塞满了鞋子等杂物,旁边有个老式的火炉,上边连个烧水壶也没有,看样子是灭了或干脆没有生火,一点热度都感觉不到。鞋匠看有人进来,潜意识的抬了抬头,继续拿捏他手中的鞋子。只见鞋匠穿的极厚,带着帽子,一双黑黝黝的手熟练撤拉着鞋子,定睛一看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缝补一只皮靴。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就草草走开了,口头应许过一会来拿,然后带上门就出来了。屋里屋外没有多大区别,虽然大中午不是很冷,但是久坐不动依然会让你打几个寒颤不可。记忆中对鞋匠的认识就源于这位老人,这位老人是隔壁村的,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姓王。大多数人背后地里管叫他“背锅儿”(驼背,即罗锅),但是当着面并没有人明目张胆的叫过。据说“背锅儿”没有结婚,没有子嗣,有兄弟过继给了一个丫头为伴。一年四季,鞋匠常年靠补鞋修鞋为生,记事起鞋匠就以补鞋为生了,姑且算来至少三四十年有余了。
快到窦家那会我给一位回到家的同学发了一段微信语音,意思是我在马关,你约不约(强调一点,是开货轮的理工男)。不到一会理工男就回微信了,意思是尔后下来。这会应该到了吧,发微信再问问。一问才知该理工男才准备出发,撂下一句:不行了你补好鞋先走。我表示一两个小时之后才走,理工男说十几分钟就下来。一个人这会该干点什么好呢?漫无目的走着,突然有了看看第一母校——中心小学的冲动。说走就走,拐过湾就走,之前十字这儿有一个很大的方形场地,是人们的打麦场。随着城镇化的推进,打麦场早已被林立的商楼贾厦占据,看不到往昔一丁点的样子。那时封斋不回家的中午,很多小伙伴都聚集在此跳方,摔“四角”,打陀螺,捉迷藏。现在却是沧海桑田,一切都被水泥森林所取代。城镇化的建设固然好,但是不经意的过程中总会失去一些令人亲切怀念的东西。
没有几十步再转一个湾就到了旧时的粮食收购站了,粮站已不复当年,现在改为面粉加工厂了。昔日圆柱形的贮粮建筑早已被现代文明的轰鸣机器独家占有,昔日敦厚的老建筑房里不曾发一声一响,如今新式的厂房里满是机器的轰鸣和浓烟的冒出。紧挨着隔壁的是派出所,前几年是搬迁过来的,正对面是法庭。这一道是马关镇文明机构的所在地,镇政府驻扎机构在此,镇卫生院也在此,与法庭相邻的依次是镇政府、卫生院和中心小学。镇政府又在稿建设,还没有完工,探头一看镇政府已没有多大的院子了,格局是传统的两进两出,楼房建筑呈“幵”字形排布。卫生院也是楼房套着楼房,门口还有些小院子。
步履匆匆,没有停,第一母校紧接着闪现了在眼前。铁栅栏的门紧锁着,透过栅栏可以清楚的看到学校板报的一角,校园里的积雪还未消融,没有踩踏过的痕迹。看样子自从放寒假后,再没有人进来过吧。学校建筑众多,如同棋盘分布,再想多看一眼也成了奢侈,部分绿化树遮挡建筑物看不清楚。今天过儿不入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根本进不去。母校旁边是清真寺,大门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从念小学那会一直是这样。绕着母校的围墙走,有另一条路可以到达十字。不慌不忙的走着,不会碰到几个人,围墙稍高,透过墙沿只能看到楼房的一角。加快脚步想绕到母校的背后直接看清全貌,一切只是徒然,楼房紧挨着看不见操场,只能看到一面面敦实的墙和一面面像眼镜一样的窗户。还是2007年六一儿童节那天去过的,现在却是大变样。1999年新建的教学楼,那时我们还是第一批一年级的新生,想不到二十年还未到,新楼换旧楼,又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
母校的背后是一条通往后川里的主要干道,路旁两侧间隔有零星的店面商铺。向东直走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会返回十字,十字地盘稍大,陆陆续续停滞着几辆小面包车,他们是黑车司机经常招揽生意的地方。不大一会,理工男同学就来了,唯一不同的是,该理工男鼻梁横跨眼镜,身穿韩版棉衣,脚踏某国皮靴。高中毕业后六七年都没见了,见了面居然还要求拥抱一个,Who怕Who,来吧,伸开臂膀就是象征性的一拥。我开玩笑说:“外国式的接吻要不要呢?”他乐呵呵地说道:“要不要来碰一碰鼻子吧?”我冷冷的说:“切,还是算了吧,我们又不是毛利人。”
路依然是路,风景却已不是原风景屌丝遇到逗比就是欢乐多,我们两个都属于爱舞文弄墨的闷骚男,一见面话匣子就打开了,各种海聊,边走边说。走着走着就走到马关中学的门口了,之前过来时门还紧掩着,这会居然稍开了一点。两人提议进去看看,但是门卫冷冷的说了,上边要求不许进,里边满是摄像头,随时监控。好吧,两人都没有抽烟,否则一盒烟肯定解决事情。算了就算了吧,无非就是进去了走一走,看一看,再拍一拍照片而已。站在门口,依然可以拍,两人索性站了一会,理工男王同学想找个人给我俩拍个照留作纪念,却半天找不出一个人来。他出去找人去了,而我趁此机会看了看老四中的样子。基本没有太多的变化,高三毕业那年(2011年)曾组织过老四中的校友来过一次,逗留了一下午,拍了一张另类的毕业照就走了。大门正前方是圆形的花坛,花坛内矗立着“书中有路”的雕塑。大门的左侧是学校综合楼,综合楼的前方是教学楼,曾经四年的同窗苦读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教学楼的大后方就是操场了,操场很大,可容纳上万人。大门的右侧是教师公寓楼了,再后边就是配套的学生公寓和师生餐厅了。学校整体布局合理,美化良好,是附近理想中的校园。
路依然是路,风景却已不是原风景眼珠子来回转了好几圈了,这货王同学究竟要找一个怎样的拍照的。发了微信问了问,才知道是碰到老同学了,叫我也出来一起。好吧,马关还真是小地方,还没一会就又碰到熟人了。这可真像是曾经的英语老师邵老说的:“马关有什么好溜达的,点一根火柴就可以跑三圈。”曾经以为是笑话,当笑话听就哈哈大笑,现在不当笑话听,却也是苦笑不得。因为就在我刚下来的那会就碰到老同学了,并且还期间碰到了我们村里的五六个人。
路依然是路,风景却已不是原风景老同学就是老同学,见了面除了调侃就是调侃,原来所说的同学是亮亮,三人一起呈三足鼎立式的站着,我们随心所欲的聊着,并不忌讳来往的路人。上学那会我们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学习和女同学,现在聊得最多的却是人生和金钱。社会究竟是怎样的现实,短短的不到十年,就可以让一个不懂人世的少年一下子成长成一个熟知人情世故的青年。成人的世界里真没有容易二字,生容易,活容易,生活真不容易。死容易,活容易,人生死活都不容易。慢慢的我们都由小一代变成了现一代,最后还要慢慢熬成老一代。 时间总是悄悄的溜走,就在刚才聊天的一瞬间里两个多小时就已经飞走了。是该走了,下来已经三个小时,鞋子肯定补好了。告别完友人就该各回各家了,朋友好久不见,见面不一定非要喝茶吃饭,长久的畅谈也是一种饱餐佳宴。
路过十字取回鞋子,就只能打道回府了。返回时我准备走一条曲折有意思的羊肠小道。走过十字,沿着去另一个镇的方向走,不一会就到了桥头。桥是八几年修建的,依然坚固。如果说这些路承载我上学的所有记忆,那么这座桥则承载了石川村由乡变镇的所有历史。桥是个好东西,总是默默无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不光供人们走,也供牛羊骡马和汽车走,它一声不响,没有半句怨言,像一座大山一样接纳了所有的车流和人流。可是再看看人类自己,却是天壤之别的存在。生活垃圾随地倾倒在桥旁,旧房子拆下来的砖瓦和水泥块也是堆积如山丢在桥旁……
要走有意思的羊肠小道,须先经过桥,然后从桥头的小路迂回过去。桥下是小河,是之前同一条小河的下游,依然没有看到溪流的迹象。积雪覆盖河床,只能看到河堤和河堤的上的广告牌,只见广告牌上写着“河长”制度的情况说明。赤裸裸的打脸啊,我们的“河长”真是英明,把小河治理成了小溪,再把小溪治理成了干涸的河床,是不是就不用负“河长”的职责了?!其他的地方的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我们的青山绿水却是土山假山。
沿着河床直行一二十米就拐入羊肠小道,小道极其狭窄且危险,只能够一个人行走通过。因此下雨或下雪天我们不常走这一段,因为一不留意的一瞬间里就有可能跌落到人家的田里,轻者毫发无损,重者就要受皮肉之苦了。沿着羊肠小道一直是上坡路,因为有积雪的缘故,脚步格外放的慢。一路走着,脚下明显有顽皮孩子滑过(冰)的痕迹,这种事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干,现在的孩子都比较娇惯,不怎么常见。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曲曲折折的小路几乎快要荒废了,积雪上很少有人涉足踏过。机械化的时代,人们习惯了用轮子代替步伐,连平坦的大路都很少有人走,更何况曲折的小路呢?这一段路当中有一片小林子,我们都叫它“核桃树园子”,因全是核桃树而得名。每次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都习惯在这里休息片刻,夏天最热闹了,我们要么睡在铺有核桃叶的草坪上休憩片刻,要么在核桃树上荡秋千。秋天来了,核桃基本成熟了,我们总是打着吃,核桃的外皮最难弄,吃完核桃不及时洗手的话,都会被染成黑褐色,吃的核桃越多染的成色越重,即使香皂使劲搓洗也洗不干净。路过核桃树园子后,会经过一片片庄稼田,田里本来没有路的,就因为我们村子里念书的小伙伴上下来回走,因此踏出了一条路来。每当小麦抽穗的时节,我们都喜欢折麦穗吃。小的时候吃的麦穗最多的就是这片农田的了,每次上下学途中都会折一两棵麦穗,挑着吃瓤。当然我们也怕喷农药,如果农人们喷农药了,他们会把农药瓶放在显眼的位置,故意让我们看到。说也奇怪,吃了那么多年的麦穗,我们伙伴们啥事也没发生过,一是吃麦穗绝不贪吃,二是绝不在同一片麦田里折好几次麦穗。
沿着麦田向前再走一段就汇入到柏油马路了,在汇入柏油马路的岔路口去年新办了一个养猪场。养猪场规模不大,但也足够臭气熏天,我疾步走过,引来一阵阵狗吠,抬头猛地一看,一个猪头挂在树上。我去!什么世道啊,二师兄都上树了,还是赶紧走吧。顺着柏油马路继续行走,五六百米过后就到“Y”形的路口了,至此我的旅程基本划上了句号了,再走十几分钟后就彻底到家了。
一路走来,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在变,又似乎没有变。变的始终是人和风景,不变的却是脚下的路和勇敢的心。路依然路,再过几年还是故乡的路,风景却已不是故乡的原风景,而是像我拍的照片一样,是有着美好滤镜的斑斓和骨感现实下的真实。或许再过千年百年,路依然是还是路,风景却已不再是原风景,很有可能是丑恶和人心堆积起来的标本或一潭死水。
——20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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