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耸峙-----1800多年前,一代枭雄曹孟德北征乌桓前,途径碣石山,横刀立马,登山观海,以景壮怀,留此名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火车站前的湖中央想到它来。
南京火车站,玄武湖公园,没错,我在三月里最热的一天。顶着骄阳在湖里蹬了一个小时的人力船。
苏东坡在《赤壁赋》里说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可是时值三月,却热得很呢!而湖上之风却又带些暴虐的味道,直把小船吹得随波而荡,起伏不定。碧海翻波浪,对于我这样的旱鸭子来说哪里还有心思体会诵诗歌章的情怀!尽管随波而漂的感觉十分放松逍遥,但是偶瞥一下伸手就可碰到的荡漾的湖水,顿生一种没着没落的不踏实感,甚至一度勾起脑海里《西游降魔篇》开场那个惊悚的镜头,以我的水性如果掉进湖里,即便不被淹死也会被自己脑内的妖怪给吓死!
为了克服水力与风力,两人猛蹬十多分钟,船已近湖心,调转船头,正对着的就是南京火车站了,中间隔着宽阔的广场,客流如织,而聚集在湖边的人尤其多,看装备绝大部分是在途的旅客吧!
因为玄武湖而有玄武湖公园,既是公园便少不了人工景物来装扮玄武湖。因置身湖上,不便近观,远远看去,环湖有高楼广厦,有红桃翠柳,有堆砌山石,有亭台栈道,烟波浩渺,水雾迷蒙,像这样向湖而建的火车站应该不多见吧!
其实说到火车站,我会想到很多。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乘火车的机会相对地多了起来。听妈妈说起多次,在我还未满周岁时便随父母登上去新疆的火车了,那个年代据说到新疆要几天几夜,虽然我自己并不记事,但也算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当我开始有记忆时,火车站那行色匆匆人影憧憧的繁忙和紧张,便让我明白了抓紧大人的衣角跟上他们的脚步是多么重要,进站不要乱跑,看紧自家的行李,上车前先去洗手间,拿好自己的车票……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绿皮车时代,那种绿皮车车窗是可以开合的,客流旺季时,许许多多人都被当成行李一样被从窗口运进运出,我自己就经历过很多次。而每到晚上,打开车窗,趴在窗口看外面呼啸而过的幽黑的暗影,或远或近的稀疏的信号灯或者霓虹,夜空深沉,只有车轮不知疲倦的奔赴向前,一路吹奏着“况且况且况且…………” 热闹却单调,或许正是寂寞的味道!夜风裹挟着肆意而邪魅的气息,扑打在脸上,有一种流浪者般的畅快!硬座车厢里还是木条凳子,我曾半躺于其上,也曾在下面睡过后半夜,漫漫旅途并不枯燥,在火车上吃泡面,围坐打扑克,侃大山,或者在停靠站通过窗口买只烧鸡或者扒鸡大吃一顿,都是打发时间解除疲劳的有效方法。
绿皮车时代之后便到了空调快速,然后发展到了动车组及至最近的高铁时代,一切都在飞速发展,然而乘火车的心情却莫名地失去了最初的那种快乐,在全封闭式的车舱内,被迫沉浸在各种电子产品中,高速玻璃阻拦了窗外生动的味道,先进的技术让热闹的火车奏鸣曲销声匿迹,快节奏的旅途早已失去了当年散漫而充满趣味的诱惑。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怀念绿皮车呢!
可能就是曾经这些经历的影响吧,火车站总能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伤感交织的复杂情绪,因为到了火车站就意味着一个新起点和一段新旅程,身体里期待和激动的血液冲击着大脑皮层,跃跃欲试和蠢蠢欲动的心情按捺不住。而另一方面,火车站又意味着分开和离别,而这一别往往不知何时能够再见,这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烈的冲击着内心。人生如旅途,走过一站又一站,经历一次又一次离愁,又开始一次又一次全新的期待,所以成长总在伤感与喜悦中往复,在不安与希望中痛并快乐着,来不及说再见,却又面临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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