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晋惠帝驾崩,在入葬太阳陵(具体位置已不可考,推测在峻阳陵西至汉魏故城之间的邙山南麓)后,已快到了来年的初春时节。

当年元旦(307年),怀帝登殿受百官朝拜,改元永嘉,并颁诏大赦天下,废除三族连坐之刑。这族诛本是酷政,但怀帝这次诏令革除,也算是特别施行仁政,是由太傅司马越上奏陈请,就中也有一段原因。
自从清河王司马覃,未入承宗祧,仍然居于外邸。司马覃的舅舅吏部郎周穆与其妹夫御史中丞诸葛玫,还想要拥立司马覃,所以一起向司马越进言道:“天子(司马炽)得立为皇太弟,全部出自河间王的私意(司马颙立司马覃之事,见晋(24)),不合众议。清河王(司马覃)本为太子,无端被废,先帝暴崩,世人多疑是皇太弟下的手,公(司马越)何不效法伊霍盛事,以安定社稷呢?”
这话刚说完,只见司马越瞋目怒道:“今大位已定,汝等岂敢胡言乱语?此罪应当斩首!”
周穆与诸葛玫两人吓得魂不附体,还想哀求讨饶,可司马越却毫不容情,立即命左右把两人牵出,两颗人头就此落地。
周穆与诸葛玫冒冒失失去说废立大事,真是该死,但司马越也不对他们进行审问,就立即将他们处斩,当初毒死惠帝的隐情也可想而知了,说不定怀帝也参与到其中了。
周穆为司马越的姑母之子,本应以大逆不道的故例,罪及三族,司马越却把法网打开一面,上表称诸葛玫和周穆都是世家子弟身份,不应连坐,并因此请奏,废除三族连坐的旧刑。于是怀帝才下诏,表面看似仁政,却仍是由太傅司马越暗中营私。

司马越之后又请奏追复废太后杨氏(杨芷,峻阳庶人,见前)的尊号,依礼改葬,谥为武悼皇后。
怀帝年方二十四,尚无子嗣,司马越因清河王司马覃未绝众望,此事也不能不多加考虑,乃倡议怀帝建立储君,即立清河王之弟司马诠为太子。司马诠曾受封豫章王,年龄尚幼,司马越此次主张立司马诠,也算是一番调停的苦心。
怀帝即位不久,根基未稳,不得不勉强从司马越之议,但为了立储这事,却被弄得怏怏不乐。自此怀帝便循晋武帝旧制,听政于东堂,每日朝见百官,一直留心各种政务,和惠帝相比,已算是勤勉不倦了。黄门侍郎傅宣,叹道又看见武帝朝的盛世了。
怀帝到底是否勤勉先不论,问题是武帝那会儿是盛世?
可傅宣又怎知怀帝这是想要亲揽万机,免得军国大权,都落在司马越之手呢?
司马越亦暗中窥透上意,自愿就藩,一再上表,才得允准,朝廷许他以太傅身份出镇许昌;另调南阳王司马模为征西大将军,都督秦、雍、梁、益等四州军事,镇守长安;改封东燕王司马腾为新蔡王,都督司、冀二州军事,居镇邺城。

司马腾之前镇守并州时,也是运气不好,一直遇到饥荒之年,又曾被伪汉(前赵)刘渊的部众抄掠。自诏命刘琨出刺并州,并移司马腾镇守邺城后。司马腾喜出望外,竟然不等到刘琨到任交接,便率着吏民万余人,去冀州就食,名为乞活,留在并州的人口,还不满二万家,而境内到处是贼寇纵横,道路阻塞。
刘琨到了上党(今长治市上党区)后,探得前方路途多有险阻,便在当地募兵得五百人,一边与盗贼激斗一边前进,这才到了晋阳(今太原)。那时的晋阳境内,也是一派破败萧条之景,后经刘琨多方招抚,四方流民才渐渐集中,并州一带才稍得安宁。
司马腾刚至邺城,总以为是离开了险地,到了安全地带了,现在的邺城和之前并州那里人吃人的景象相比,要好的太多了,便自认为可有恃无恐了。可哪知另一群早些自并州流落各地就食的乞活之人,已经盯上了司马腾,眼看这好端端的一条性命,就要被人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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