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日料店里,顾妍正在吃第三份海胆。很久没这样大快朵颐了,不是抽不出时间,只是一个人吃的再好,心情也总是打折扣。今天很难得能聊得这么投机,顾妍说什么这老板都能应对,不油腔滑调,也不故作高深,还总能应对得出乎意料,顾妍只感觉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她甚至要了几杯清酒。
微醺的顾妍话题越来越丰富,从古典音乐聊到诺贝尔奖,从圣经聊到格斗。这海阔天空的谈话,两人居然越聊越开心。
卸下了防备的顾妍,开始有点不胜酒力。她努力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念想,却没能拒绝对方送自己回家的盛情。
半夜渴醒的时候,顾妍觉得头有点微微发涨。借着小夜灯的柔光,她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杯子下面还压着纸条:明天有场音乐剧,下班我接你,好么?
顾妍坐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一切没有失控。“那明天,”她自言自语,手里拿着那张纸条,笔迹微露锋芒又不失含蓄,沉稳大气,“看在你这一手好字的份上,我还是去吧。”
沐浴更衣又重新躺下的顾妍,心情跟她人一样,放松惬意。早猜到那个人肯定跟自己品味相投,没想到竟然如此投机。他长得酷似彭于晏,却也不是徒有其表。渐渐入睡的顾妍,心里竟生出几分旖旎。
音乐剧很受欢迎,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起身鼓掌,可是顾妍却有点心事重重。“彭于晏”看出了端倪,却没点破,只是问她:“我知道有家店的虾饺做得特别好,带你去好么?”
水晶虾饺皮吹弹可破,能看得清里面大颗大颗的虾仁。小盅的乌鸡天麻汤,火候滋味都无可挑剔,清爽鲜美。这寒冷冬日的晚上,鲜美的食物,对坐的知音,顾妍突然觉得很满足,心情也好了一些。
“有心事?”
“为什么是这部剧?”
“亨德尔的《参孙》?第一次送你回家,你听到这个曲子好像就有了心事。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顾妍沉默了一瞬,微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似乎开启了自己久远的回忆。
“那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我单独跟她参加的活动。那天到家,她给我讲了参孙的故事。”
参孙带着神的使命和应许出生,与生俱来非凡的力量。神原本要藉著他拯救以色列百姓脱离敌人的压迫,结果他不能接受旁人的劝勉,尤其是在婚姻的事上,不尊重以色列人的律法和父母的劝诫,更随意放纵肉体的情欲,最后不能抵挡女色的诱惑和缠累,泄露了自己神力的秘密,被非利士人挖了双眼,在狱中受尽羞辱。此时参孙向神悔改,求神再次赐力量,最终与敌人同归于尽。
幼小的顾妍听得目瞪口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别人家孩子的睡前故事都是白雪公主灰姑娘小红帽,而她,起步就是参孙。她还记得听完那个故事就向她保证:“妈妈,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乱结婚。”
然而终究还是违背了诺言。顾妍终于还是用婚姻狠狠地报复了妈妈,因为她实在受够了那些严苛的管束。
“我上一段婚姻,其实是为了跟我妈赌气。我从小就一直被她非常严格地管束,每天做什么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我承认她为我付出了很多心血,可她总是在逼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在我还不能讲条件的年纪,我只好生病来反抗。可是没用,只要没有高烧不起,该上的课该学的东西,还是一样都不能落下。
等我大了能讲条件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干脆就找了一个最让她失望的类型嫁了。我知道我错了,因为这段婚姻我也很失望。好不容易结束之后,我决定换个城市生活。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Mary,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就被她找了回去。
我不甘心,又换了一个城市,所以来到了这里。其实我应该感谢她之前逼迫我学的所有东西。我现在能换城市换行业,不用担心没饭吃,都是当年苦学的结果。
这次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她一直没找到我。我开始还觉得清静,后来也有点想念她了。可我还是有点赌气。我这二十年多年,好像逃离她成了我唯一的执念。”
“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觉得我未来的岳母大人能接受我么?”
顾妍气笑了:“跟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就只关心这一件事?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
“我就是只关心这一件事啊,你快告诉我。”
“如果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吧。”
“那你开心么?”
“嗯。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你真的没认出我是谁么?”
顾妍闻言,眉头一皱,满脸惊愕。
“我是司慕。你还记得我么?”
司慕?顾妍记得是有个同学叫司慕。可那个男生白白胖胖,而且是很胖很胖,带着黑框眼镜留着小分头,怎么也没法跟眼前这个酷似彭于晏的男生重合起来。
“我回国以后去找过你,那时候你已经是Mary了。我见到了你母亲。我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我奋斗的动力。我给她看了我以前的照片,我们的班级合影,我给你写的三本厚厚的日记,我在国外留学的所有获奖记录。我很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回来找你,让你吃了苦。
你母亲很感动,对我也很满意。她很担心你,就派人找了你回去。没想到你又跑了。其实她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这个咖啡厅,就是她盘下来的,为了让我能就近照顾你。开店的优惠券只在你们的写字楼发了,店里的餐点和饮品都是按照你最喜欢的类型做的,我又在装修设计和家具上花了很多心思。你母亲知道你肯定喜欢,一定会来。她真的很了解你。
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我的工作室就在咖啡厅二楼。你搬进天通苑第二天,我就在小区里租了一套公寓。我想离你近一点,想每天看着你安全地上下班。”
顾妍完全惊呆了。
“顾妍,有我在,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如果你还想离得更远一点,我们可以出去。只要你愿意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
“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好。”
司慕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顾妍,那晚认出她并且叫出她名字的人,是她母亲安排的。司慕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感谢岳母神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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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大琦,正经思考,不正经写文。用美食和文字,温暖胃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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