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鬼子和游击队在边城赵家洼村外展开了一场激战,从天亮打到天黑,再从天黑打到了天亮,闹腾地人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枪声退去,大家伙满以为能够消停一会儿了,可还没等打起精神下田干活,就被冲进来的维持会叫到了禾场。
禾场正中大了个高台,高台上站着本村的维持会长姓黄,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拿起洋铁皮的大喇叭,便开始对着全村的老少爷们开始吆喝,先是兴高采烈地说了鬼子赵家洼村外取得了大捷,土匪的游击队被击溃,赵家洼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太平盛世未来可期,然后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地指出,有部分溃兵、伤兵躲到了村子里,希望村民们踊跃,大力配合,将这些害群之马揪出来,维护村子的安宁。
老百姓对此却是嗤之以鼻,鬼子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别说掩护伤员了,要不是妻儿连累,巴跟着游击队去打鬼子才好,哪里会有人站出来帮鬼子的忙?
黄会长见没人当回儿事,不由得勃然大怒大手一挥,几个狗腿子立即冲进人群,将村里磨豆腐老汉拉了出来,五花大绑按在地上,众人纷纷议论,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黄会长阴阴一笑,踩上一脚踩在老汉的头上,当众数落起他的罪名来。
“这个死玩意儿以前就不是什么良民,老子看他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倒好居然敢收留抗日赤匪,跟皇军对着干,当真是死硬不改,冥顽不灵,今儿就让大家看看眼,什么叫报应到了!”
随即叫来两个狗腿,将一大桶蜂蜜水倒在了老汉身上,又让人牵出一条大洋狗来,大洋狗闻着蜜水的香甜,二话不说便冲了过来,抱起老汉便是一顿啃食,霎时间,哀嚎动天,鲜血直飞,看的周围众人无不心惊胆战,两股颤颤。
众人表情被黄会长尽收眼底,直看得他哈哈大笑,随即又从兜里摸出一把袁大头,慢条斯理地在手上扬了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两种声音奇妙此起彼伏,发出一种诡异喃喃细语,如魔鬼趴在你的身后,在你的耳边轻轻地蛊惑着什么,动摇着什么。
不久,便有个年轻后生蠢蠢欲动了。可这事又不好意思第一个站出来,当真是左右为难,黄会长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
“蒋委员长的百万雄师都干不过皇军,那几个土匪能成什么气候?这天翻不了个儿!”说着将一把袁大头塞到了他的手里,“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买头牛,再弄几亩肥田,这小日子……啧啧!”
后生看着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当即说道:“黄老爷,小人看到老汉将游击队往傻子的破庙里送了。”
黄会长哈哈大笑,立即让人带队去了村东头的破庙里,翻腾了底儿朝天也没找出个人毛来,狗腿子只好将傻子推推搡搡带到了禾场。
还没待狗腿子解释,大洋狗便猛地抬起头,噌的一声窜了出来,舔着鼻子绕着傻子跑了两三圈,这才将信将疑,恋恋不舍地回到了黄会长身边,黄会长一见这个行情,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抄起马鞭,上去就抽了几鞭子,傻子疼得哇哇大叫,一张脸当时就跟蒸过的馒头似的,发了起来。
“你小子把土匪藏哪里了!?”
傻子看了他一眼,只是哈哈大笑,渗人的狠。
“这傻子不光跟那些八路军搅合,前天晚上,我还瞅见游击队把一个小包袱交给了他,包袱那么大,这要是金银财宝得有多少啊。”后生比划着,跳出来就指着傻子说道:“别说你不知道,也被跟黄老爷装疯卖傻,老天爷可全让我看到了。今天你是跑不了。”
傻子看着后生,嘴巴一裂,再次笑了,完全是一副我是个大傻子,根本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的样子。
黄会长见状勃然大怒,立即让人在禾场树起个大柱子,将傻子绑了上去,然后鞭子雨点般抽去,这傻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骨头硬,除了哇哇大哭就是哈哈大笑,倒也像个真傻子,弄得黄会长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后生见状生怕连累自己,立即冲过去,对着傻子便是拳打脚踢,等他打得气喘吁吁之后,傻子忽然朝着后生咬去,后生猝不及防,被傻子咬住了脖子,手忙脚轮好一阵挣扎后,便口吐白沫,两腿一蹬死了。
黄会长勃然大怒,立即让人在傻子周边堆起了一堆柴火,最后一次问了傻子,傻子嘿嘿一笑,根本不搭理他,随后黄会长让人点火,要烧死傻子,那时候火苗腾的一下子便窜了上来,傻子哀嚎起来,可没多久便没了动静。
众人见状无不哀叹,可怜傻子。
黄会长立威够了,便带着人马灰溜溜地走了。众人忙将傻子的尸首抬出来,为他用清水擦了擦脸,准备下葬时,这傻子居然嘿嘿一笑,醒了过来。
等傻子好了,众人将傻子偷偷送出了村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了他的消息,等到解放军打过来,军官下来分地,为首的便是那个傻子,看他的胸前花花绿绿的一大堆小铁片,官职还不小哩。
这傻子的故事变成了村子里的传奇,一直到流传到今天,村里老人还会一边抱着小孩,一边说从前咱们这赵家洼村有个傻子,就住在村东头的破庙里,说是傻子,但不疯癫闹腾,除了整天一个人对着破庙的墙壁嘟嘟囔囔说些什么马死,克死之类的胡言乱语之外倒也是个好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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