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老粗"。每当别人夸赞张老师时,他会这样谦虚地回答。张文甫,社旗县苗店镇人,性豪爽,多才艺,堪称宛东名士。
他教师出身,少时读书,即表现出其聪慧多智又敢做敢为的性格。又加之年龄较其它同学大,身材健壮,被同窗推为学长。大家对其崇拜,均马首是瞻。但张决非啸众山林胡作非为的不逞之徒,日常所为对校规校纪从不违犯。
年长从教,热心事业,除传道授业外,对学生们的思想生活关爱有加。阴雨天气放学后常护送学生到安全地方才罢。夏季河水暴涨,背负孩子们涉水过河是常事。孩子们不以之为师,常将其视为父兄。喜读书爱钻研,知识功底深厚,加之爱生如子,故深受乡邻敬重,丰收时节常以果蔬相赠,张並不推辞,一一笑纳,然后与同仁分享。
张对有才学者多笑脸相迎,但对不学无术又爱颐指气使者常冷眼相看。一次因触忤了一位类似领导,遂遭不公报复,蛰居乡野数年。正所谓文章憎命达,这段黯淡的日子也成全了他。
此间在劳作之余他潜心研究书画,成绩斐然,竟成一方有名的书画家。其书法上行草隶篆均有可圈可点之处,行草更为人称道。既有云卷云舒的流动飘逸,也有天马行空的狂野奔放,充分展现了他那磊落不拘的天性。作画以山水国画为主,或小桥流水昏鸦老树,或怪石嶙峋苍茫云烟,均层次分明意境深远,深受方家好评。
张喜杯中之物。既以文会友,也以酒会友,年轻时以酒赌命,大有放翁的"兴来饮尽市桥酒"的壮怀,酒友均怕他三分。老来不再豪饮,但常邀友小酌。酒酣耳热之时击节髙歌,颇有幽燕遗风。其性格坦率,快人快语,不拘常礼。一次席间有人对生活待遇略有微辞,他立即怒目斥道:"你不知足!我们什么也不干国家每月发洋四五千,四十年前你过的什么生活?"一座哑然。私下友人调侃道:"这傢伙没入党亏了"。他那一身耿直之气从不饶人。
文革前后流行"四大”,即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一次年龄尚小的女儿到镇上赶集,一位无所事事的乡干到供销社闲帮忙,错找了女儿的钱又诬称女儿没交,孩子回家哭诉,张拍案而起,跑到镇上买下纸张奋笔疾书,陈述事由,张贴于闹市,旋即又找到此人当街质问:“你不是供销社人员,没人请你,你跑到人家卖东西的柜台里意欲何为?钱分明是你装入私囊却诬赖我的孩子,真无耻之尤!”
张声色俱厉,对方理屈词穷,面红耳赤,不得不当众道歉。那个年代人们多委屈求全,都息事宁人,独其从不怕事,遭遇不平坚决抗争。为此许多人认识了张文甫。
耄耋之年,他依然神情健朗,步履轻快。在家读书写字稍倦,便戴上一顶破草帽,骑一辆旧自行车四处转悠,累时随地躺卧,放浪形骸,颇似一位游侠。
他的老同学王老师带我去登门造访,蒙其热情款待。饭后引我们去楼上喝茶,谈吐间又知他精通茶艺。室内陈列众多书籍,既有往昔名作,又有时尚杂志,知其虽老仍人好学不倦。
又见宽敞的阳台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葫芦,原来晚年他又爱上了烙画,葫芦上烙的山水人物栩栩栩如生。躺在安乐椅上一边品茗一边和我们天南地北闲聊,谈到兴处纵声大笑,那率真不羁之态让人想起了"坏"老头黄永玉。
张人老思想前卫,师古而不泥古,勇于接受新事物。许多同龄人连老年手机还玩不转的时候,他最先玩起了智能机,在上面发微信写文章,並玩出许多新花样。真可谓不落时代与时俱进。
教子科孙严苛,动辄家法伺候。子女四人均有建树。长子张海港,笔者高足,当年以优异成绩考入第三軍医大学,后读硕读博,现为该校教授,正师级大校。
刘万营,樊义成,李自昂均爱书画,有才名,与张相知,人称苗店四杰。
张兄哪里是粗人呢?性情耿介一切事不拘常礼小节率性而为而已。对现今的谨小慎微患得患失的芸芸众生来说其赤子情怀难能可贵。他说:"我准备活到一百岁",真诚希望这位极富个性的老兄长寿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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