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永夜里泅渡过大雾的海峡。水面氤氲暖湿。远处有隐约的汽笛声，若隐若现的亮色光芒。
此处只有寒冷漫长的黑暗，愈发沉重的躯体，灌了铅一般地无力。水肿的皮肤漾起新鲜皱纹，吃力地划着水。
疲惫使人快要睁不开眼。没过胸口的压抑堵住喉管，呼吸逐渐困难。肺部空气像被机器一点点抽去，近乎溺亡。
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因为在幻觉当中，她似乎看到彼岸的灯塔闪烁着希望的星火，她和所有人一样，心存侥幸地以为自己能够抵达。
雾气蒸腾，像保鲜膜一样裹住她的脸。她舔了舔唇角，脱水使她口干舌燥。
倘若不是那一丝残存的希望，她就和所有同行的人一样，心甘情愿地沉入水底，在无尽的下坠里，在蜂鸣的拥堵之中被彻底的绝望夺走意识，只是一瞬的哽咽，就可以进入逐渐变暖的黑甜乡，长眠在深不见底的渊薮里，一个会被成群结队的古生物参观的地方。很好的地方。
她的肉体会慢慢消融，和黑暗融为一体，骨骼在牢狱里散发出森然白光。是上帝造人时的模样。
原来的模样。
孤独，失望，痛苦，倦怠。精神和肉体都被蹂躏，被这广袤无垠的海面，被这刺骨的寒意和远处海市蜃楼的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出行开始就没有遇到过会吞吃她的大鱼。漫无边际的海上，无人光顾的方向。
这是不是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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