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灯时候,苏、陈二人辞别黄师傅到了倚云楼。
倚云楼灯火通明仿若白昼,车马络绎不绝。红颜易老、韶华易逝,这美人如春花般,一季败了,新一季的花儿又开了。云栽也如这暮春的残花一般,无人问津,初夏荼靡的鲜花儿夺走了年轻郎君的心。
“苏兄,就算如黄师傅所说,这彩鸾也已经艾服之年,该从何处寻啊?”
“陈兄,先进去,随机应变。刚才你请我吃鱼脍,现在我请你听曲!嫂夫人若是问起,自有我苏轼承担。走吧,走吧!”
倚云楼外门庭若市,进得门内倒是清净不少。照壁左右草木深深,石灯笼里的烛火跳跃,引领来人缓缓步入花园深处。深处的尽头,是一幢幢独立的小楼。
原来云栽住的小楼暂时还没有新的主人入住。院子中间一株合欢树,在月色中泛着光华。树上滴落的黑色小果子,摔碎到地面上迸出胶黏的黑泥,是粉色绒花涅槃后熄落的灰烬。只有一位婆子趴在地上,拿着布子细细擦拭。
“哎,这里也有合欢树啊?倒是比安国寺厢房内那棵要粗壮很多啊!”陈季常拍拍树干,兴奋地说道。
苏轼看着这株合欢若有所思。
“两位公子,是迷路了吧?云栽姑娘的院子已经不接待客人了。”老婆子佝偻着身子,指向阴影中的另一条路,”公子往这边,寻其他去处吧。“
”老妈妈,我们不是来找云栽姑娘的。我有一封书信,是村里的同乡代我转交给彩鸾嬷嬷。“
老婆子侧开身去,连连摆手,”这里没有什么彩鸾、彩凤的。既然不是来听曲的,那就抓紧离开吧!“
”你这疯婆子,是不是又躲懒啦!妈妈可怜你,才把你留下洒扫。这合欢树不用你伺候!快去把后厨的泔水处理了!“小丫鬟噼里啪啦一顿抢白,拖着老婆子骂骂咧咧走远了。
苏轼看了看陈季常,陈季常点点头。苏、陈二人离开了倚云楼。
等第二天一早,陈家下人来报,找到了彩鸾嬷嬷的住处。恰好也在会龙街。彩鸾怜惜云栽 哑了嗓子,白天各家收一些脏衣服浆洗、缝补,晚上去倚云楼洒扫,偶尔能从泔水桶里捞出来一些剩饭剩菜,供二人果腹、相依为命。
今日彩鸾嬷嬷准备出门收脏衣裳时,碰到了结伴而来的苏、陈二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彩鸾嬷嬷侧身让开小门,认命地叹了口气。“如果不嫌弃的话,进屋说话吧。”
会龙街传说当年宋太祖曾在这里歇脚而得名,如今是三教九流、乞丐流浪汉的棚户区。这间小屋正在街末尾处,幸得还有很小一间院子。地面上堆放着尚未清洗的衣物。院子里虽然阴暗潮湿但是打理得很干净。院子里唯一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晾晒着一些洗干净的衣裳。
“彩鸾嬷嬷,我们想请你说一说,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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