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一个鸟窝

      院子里，一棵刚刚长出许多新叶的楠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鸟窝。

      凑近看，这个瓷碗大小的鸟窝，用枯树枝和稀泥搭建而成，立在三根枝干的交集处，很威严的样子。我的心里却欢喜地要滴出水来。

      我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晃悠。操场四周围了一圈树，在傍晚云层的注视下，绿的发黑；西侧站着32棵高大的樟树，威武霸气;南北两面，各立着5棵繁茂的桂花树，秀美挺拔。

      东边的树种得杂了些，两棵龙爪，两棵栀子树，还有一棵不那么高大的青松，倒也相得益彰。等我登上办公楼的五楼，“鸟瞰”这些树，有云彩直射下来让我产生了一丝幻觉：

      在一轮或大或小的树木中间，那个椭圆形的操场，像不像一个鸟窝呢?或者，在更高的天上，像一只鸟似地鸟瞰，我们的校园，掩映在周边的树木从中，像不像一个鸟巢呢?

      鸟窝，这两个字散发出来的味道，即使隔着久远的记忆，依然欢喜得很。那是每一个从农村里飞出来的孩子眷恋不已的家园。屋檐下燕子的窝，门口杨树梢头的喜鹊窝，池塘边柳树上的老鸹窝，还有田野里各具形态的灌木丛中，麻雀们飞进飞出，那里面一定也藏着他们的窝吧。

      这些鸟窝，或古朴，或精致，或宽敞，或逼仄，在我眼里，无一不是鸟儿们的杰作，是乡村广袤的土地上最生动的表情。

      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冬日里的鸟窝。冬天来了，鸟雀们也不见了踪影。但是，他们的窝却无处不在，寂寞地坚守在高高的树枝上。只要你抬头，就能发现它们，只要你驻足，仔细审视高高树枝上的鸟窝，你的内心就会升腾起一股暖流；这何尝不是鸟儿们天意雕刻在半空里的一道道冬日的风景?有一种古朴苍凉的凄美，也有“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期盼和向往。

      无来由的，这些使人心生温暖的鸟窝又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学校。一所学校真的就像一个鸟巢。你看，有的鸟巢独居一树，周围没有邻居，茕茕立孑立，形单影只，道出了主人希望远离车马喧闹，不愿结庐在人境的淡定心态。古的那些深山里的书院不就是这样的鸟巢吗?“山气日タ佳，飞鸟相与还”的盛景“欲辨已忘言”。

    有的鸟儿，喜欢热闹，三五成群，把巢儿筑在一起，占据一片树林，聚拢成一个颇具规模的村落，呈现出一幅鸟烟旺盛的盛世景象。现在都市里的大学城也是“人丁兴旺”，一派不亦乐乎的景象啊。这样一想，突然发现我们的学校实在是人世间最生动的表情。一茬茬的学子来了，又走了，一个个孩子走进，又走出，校园依旧，鸟巢如故。而从同一个鸟巢里走出去的孩子大致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即使你在心里发了无数次牢骚，但绝不允许别人对自己的鸟巢说半个“不”字。

      因为，春夏秋冬，酷暑严寒，那个鸟巢一直都在仰望你飞行的痕迹。无论你是翱翔蓝天，抑或啄食山野，她都不会说你个“不”字，静默如初有一天，你倦鸟归巢了，她也温暖如初。

      我在院子里守望了很久，没有一只鸟儿飞来，那棵楠树上，有一只鸟静静的，默地，写下一行诗“天空没有留下飞鸟的痕迹，但我知道你已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