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往往会发生一些他们当初怎么都想不到的变化。”
譬如我,十几岁的时候,不爱学习,爱看闲书,看了几本爱情小说,便以为那个与我青梅竹马的小君哥哥,长大后会顺理成章的娶了我。然而没有。
小君哥哥寒暑假里帮我补习功课时,已经有了些一本正经的无趣了,当我颇艰难的考上大学,与我更是生疏了起来。我以为是他家里又添了个小妹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罢。
母亲见我郁郁不乐的模样,逗笑道:反正现在政策放开了,不如我也再生一个陪你玩。不,我愿意自己是个自私的小孩。不想如小君哥哥一般,因为有了妹妹而愈发变得沉稳无趣起来。
我都不知道小孩有什么好?需索无度,恃宠而骄。就象和小君哥哥同栋楼的那个宝宝,她的名字就叫宝宝,还记得小的时候她抢走我的芭比还不够,又看中我的滑板车,把我推下来摔伤的事情。
我不理解,大人们生出来一个还不够吗?那些软软的狡猾的婴儿有那么可爱吗?当然,我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个婴儿。我叫旃檀。有没有说过?长大的感觉真好。
我考进了一家银行,柜员而已,如果不四处活络地揽任务,薪水并不多少,一切只是表面光鲜罢了。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工作着。生活着。
父母回去姥姥家,姥姥心脏不好,听说被舅舅气着了。我骑着小车进这个年代久远的小区,它过去有多辉煌如今就有多老旧。
经过两号楼的旁边正看见从车子上跳下来个小姑娘,我减速慢下车,看到小君哥哥从前面驾驶座下来,赶忙笑着叫他,见是我,他犹疑片刻,笑着点点头,似乎不想多话。
我悻悻然重新向三号楼驶去。这个人,他到底哪里看我不顺眼呢?
回到家,打开门。掏出手机来,是同事发来信息,说是怎么下班走这么快?今天拿奖金,想请你吃饭呢!要不要出来?
这个精神气十足的年轻同事是在追求我吗?或者,是在追求我。去便去吧。我一个条件还不错的大好青年,有什么追求不得的呢?相见甚欢,很晚方归。
闹钟闹个不停,头痛欲裂。我强睁开眼,好难受。恶心,皮肤滚烫。我拿出手机迷迷糊糊地请假,突然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放开的疫情?中招了!心脏跳动个不停,越跳越快,越跳越快。不会吧?
强自镇定。穿了厚厚的衣服。带了专用口罩。带了医保卡和手机去医院。确诊。带着哭腔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住姥姥家别回来。通知了单位,通知了社区。我需要居家隔离。每天都要用抗原试纸测试。以为自己是大人了,可以坚强的面对一切。
白天一个人在家,嗓子好痛,无法入睡。不停地喝水。抗原两条线……
晚上还是在发烧,吃了退烧药,有气无力还要安慰电话那头担心无比要回来的父母,自己烧水猛喝。
早晨听见敲门声,不想起床。敲了好久,不知道是谁。以为离开了。于是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饿醒,作梦。小君哥哥来了。带着口罩。喂我吃布洛芬。喂我喝蒜味很浓的水。这个梦真好。头晕无法睁眼。
又是早晨了?我觉得好受了一些,头不那么昏了。我应该吃些东西,才好继续斗争。微微抬起身子,浑身无力。
告诉自己,我要起床,去厨房喝水,煮些速成粥来喝。慢慢揭开被子。
你可好些了?怎么起来?是不是去卫生间?我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
没有作梦?难道我没有作梦?你……小君哥哥,你怎么会在这?我很震惊,我得的是新冠哪。
我调到社区工作,昨天早晨来送菜,你不开门,担心有事,我就进来了。不过我也出不去了。所以一直在。
看着他镇静沉稳的姿态。百感交集。竟一时无语。为什么?我轻声问他:为什么?
病情反反复复,小君哥哥也有被感染,我们彼此照顾,似又回到小的时候。他来我家一起做功课,一起吃东西,晚了他就睡在小房间,现在他又睡去了小房间。
他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足足两个星期,轮流照顾,轮流吃药,轮流烧蒜白水喝,轮流煮粥。家里的妹妹在视频里大哭。
在阳台上晒着太阳。面前摆着小时候常玩的弹子跳棋,看着他挂掉电话,在我对面坐下,象小时那样,眼睛里有我的影子。
突然,我有些心情大好,无论如何,妹妹输给了我。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他在我身边。
什么是命运?贫富、遭遇、生命的历程,那些飘渺不定的轨迹、难以捉摸的起伏,还是玄妙不可知的天意?(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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