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座房子

作者: 云水禅心wls | 来源:发表于2022-02-19 06:24 被阅读0次

“嫂子,今天,我领着邻居大鹏量了你家北屋、配房和大门洞,明天准备给你的房子安彩钢顶。”中午,我们正吃着饭,三叔给老妈打来了电话。

“那我下午就回老家。”老妈急切地说。

“你回来干啥?价钱我都谈妥了,每平米60块钱。你家的电这些年都不用了,我怕电线老化承受不住,就用二哥家的电。我给他打电话了,他家的钥匙我拿着呢。”三叔有点儿不高兴了,实际上他是怕天冷,老妈来回奔波辛苦劳累。

“我回去得给人家钱呀。”老妈找着理由。

“钱好说,安好了,什么时候给他都行,那个不用着急。人家一共四个人,一块焊接,一天早早地就会完活,不需要别人帮忙。你安心在县城待着吧,安装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三叔还在劝着老妈。

老妈本来就是个爱事事操心的人,她不回去怎么放心?当天下午就回老家了。

老家的这座房子是老爸经手盖的最后一座房子,今年整整三十年了。

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出外打工了,并且成立了好几个建筑队。这几个建筑队活干得地道,价钱公道。房子承包出去之后,自己什么都不用管,既不耽误自己田里的农活,又不操心费力就可以住上自己满意的房子,何乐而不为呢?

父亲当时种着四口人的地,实际上两个叔叔家和舅舅家的地也是他在操劳,因为叔叔们和舅舅在县城上班,此外老爸还养了一群羊,因此他比别人又多了一份辛劳。盖房子自然想连工带料地承包出去,这样多省心啊!

可是,事与愿违,老爸找了村里所有的工程队,没有一个愿意承包的,他们好像事先串通好了似的,都是一个口气:“你选好盖房子的日子说一声,我会停了手里的工程,马上过去。助工可以,承包不行!”一个个态度还挺坚决。

父亲自己就是一个瓦工,以前全村人盖房子都会找他帮忙,从开始准备建房子就请父亲帮着计算需要多少砖瓦木料,到房子盖成,装修好,父亲都会尽心尽力。全村人的请求没有一次驳回的。我知道人们盖房子找父亲,不仅仅是因为他盖房子的技术好,更多的是对他的信任。如今我家要盖房子了,村里人谁拿得起那份钱呢?

父亲本想当一次甩手掌柜,村里人却不给机会。记得盖房子前那些日子,每晚家里都有好多人串门,和父亲商量盖房子的事。

邻村的大伯开着砖瓦厂,听说我家要盖房子,也赶来了。“你什么时候用砖说话,你带着人到砖窑里选,价钱按当时建窑的价钱算。”那位大伯诚恳地说。

“大哥,那可不行。你这砖瓦窑建了有七八年了,砖价都翻番了,现在按当初的价,你得陪多少呀?”父亲摇着头不肯答应。

“兄弟,没有你当初帮我跑贷款,带着人帮我垒,我这窑能建起来?你什么也别说了,就按我说的办。”大伯大手一挥,态度十分坚决。父亲只好依从。

沙子和水泥是二叔通过深泽的朋友联系的,人家按批发价卖。记得当时村里出动了二十几辆拖拉机到深泽去拉沙子和水泥,这些有拖拉机的人当时就靠拖拉机拉砖拉沙子挣钱,可是听说父亲需要用拖拉机,自发地组织起来,一天功夫就把盖房子用的沙子和水泥全部运了回来,而且不要一分钱,不让父亲添一滴柴油,只是在我家吃了顿饭,喝了顿酒。

盖房子的木料则是大老姑的叔叔直接拉过来的上好的松木,他是做木料生意的。大老姑父四十岁就去世了,大老姑带着四个孩子,生活很困难。父亲不管是地里的农活还是钱财方面,经常帮助和接济。我家要盖房子了,自然会伸出援手,他说现在自己终于有能力和机会报答大哥的恩情了,木料都是按的进价。

一切准备就绪,盖房子那天我家可热闹了。盖房子的把式几面墙都站不开,需要轮换着垒。搬砖,拎灰桶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一半人工作,一半人休息。我家老院和叔叔家的院子里都支起了好几个锅灶,妇女们忙碌着准备着饭菜。

房子建好后,第二年我们就搬了进去。在这座房子里父亲看着他的一双儿女先后成家立业,完成了他的人生使命之后,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在这所房子里仅仅住了七年。

父亲去世之后,母亲随我们来到了县城居住,那座房子就闲置起来。但是母亲却割舍不断对它的牵挂,经常定期回去打扫清理,每年夏天都会回去晾晒被褥。

如今三十年过去,那座房子还健在。舅舅每年都会在院子里种一些蔬菜,时不时地开窗通风,房子维护得很好。去年秋天,由于连日阴雨,西配房和大门洞漏雨了,老妈就想安装彩钢顶。一是夏天防雨,二是冬天不用扫雪了。舅舅和三叔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冬天扫雪的任务就落在表弟一个人身上,他一个人要扫好几座房子的雪,太辛苦了。

老家的房子安装上彩钢顶后,也许老妈会安心一点吧。但是,我知道,老妈对老家的牵挂丝毫不会减少,因为那所老房子承载了太多难以割舍的记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成了一生的牵挂。我是这样,老妈更是如此。

这座亲情的城堡烙印着我曾经的喜欢,留存亲情的写实记忆,尽管有些如云烟般消散,无踪无迹,每每重温,抬眸低首咽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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