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叔叔家的小院儿
1
10月3号奔赴桐柏，一路颇为曲折。
早上从深圳出发的时候，穿着短袖在人海中排队挤车，原本距离深圳北只有一个地铁站，2.5分钟的地铁，就算加上等车周转，平日里提前半个小时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我低估了十一的人潮。原以为3号大家出行兴致会稍为减弱，孰料深圳北和地铁站依旧是人山人海。
来不及取票，拖着箱子抱着外套赶到A18检票口时，几分钟后就开始检票了。
除掉一开始又有人要求换位置我拒绝了的小插曲，高铁的五个多小时算是很顺畅。
车过汨罗西，气温明显开始下降。车窗外不断有雨滴飘落，打湿了窗外的田野和村落城市。
更多的以为是空调导致的寒意。
及至到了信阳东站，下车后寒意扑面而来，身上的风衣挡不住漫天的凉意，我才真的意识到这次高估了老家的气温。
虽说一层秋雨一层凉，可这寒意似乎接近冬季的冷了。
前面出站的人皆瑟缩不已，光着手臂的短袖中年男子，身上已经明显鸡皮疙瘩遍布。小孩儿们更是直接喊出了冷。
虽然提前问了老家朋友，以为22度，带件外套足够了。孰料寒冷到13度，异常后悔出门时最终将毛衣裙拉出了箱子。
事已至此，也只得咬咬牙顶着冷雨出站去。
2
信阳东站附近并无汽车站，我若转道去桐柏，必须先搭车到汽车站去。
所幸朋友替我设想周全，搭了她家人来接人的车子转道去汽车站。
老人家非常热心，说天凉必须先去吃口热的才行。
国庆期间，信阳街道也是拥堵得一塌糊涂。
原本以为才三点多，近80公里的路程最多也不过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哪怕搭乘大巴。
路边面店吃了几口面。
匆忙赶去弘运汽车站，一路上朋友电话咨询说可能下午没有汽车了。
携程网查询，却是还有三个班次的大巴。
只有80公里，非不得已，哪怕是打车，我也是要赶回去的，绝对不愿意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走。
何况4号已经是中秋。这么多年，难得这样的长假回来，我自然不愿意这样耽搁在路上。
所幸，排队买到了车票。
破旧的车站，我匆忙拖了行李过了安检，在一排指示牌里，总算找到了去南阳的大巴。
还是记忆里那种破旧的大巴。车票时间是17:10，但实际上，人满了就可以出发，并不按照车票时间来乘车。
箱子需要放在车下边的行李架上。
车厢内弥漫着汽车尾气和烟味，还混杂着奇怪的令人不舒服的不知名味道。
半个小时后，车终于出发了。
一路颠簸不平，远离了城市，居然生出严重的不安全的感觉。
车外风大雨大。车摇摇摆摆。
中途居然还要下车安检。据说是因为“十九大”的缘故。
图：安检附近的青山
隔壁的中年女子一直在打电话。耳朵上俗艳的水钻耳钉闪闪烁烁。浓重的乡音，说着的却是爱与恨，情与愁，纠结与不舍，相遇和割舍。
世间女子，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是否都难逃“情”字的困扰呢。
我几乎不忍听下去。声音却固执地一直传过来。
不合时宜地想起张爱玲和胡兰成。外人看来皆是套路，当事人却觉得是天地可鉴的真心。
心思翻转间，车停了。
再难再慢，还是到了。
3
小弟的车缓缓从站内开出来。
直觉就是他，虽然没看到车牌。
果然。
十几年未见，他已长成英伟的男子，这次回来，便是为着参加他的婚礼。
叔叔家的新居是斜坡上的单元房。
小弟放下我，就去准备别的事情了。而家人已经在楼下迎过来。
十几年了。几个妹妹有的结婚了，有的已经在读大学，最小的妹妹半是羞怯半是好奇地一直偷偷打量着我。
想到上一次回来，二奶奶还在。目前上次回来，还让我去给二奶奶买了个百福银镯。如今老人已经去世，想再见，终究是不能了。
几个叔叔都是至孝的，我万不能在这般喜庆的时刻提及二奶奶。只是想到过往，二奶奶音容宛在，倘老人家知道最爱的孙子就要结婚，该会多么欢喜欣慰啊。
我知道万不能提及的，只是悄悄在母亲耳边说了几句。母亲忙叮嘱我万不可提及，惹大家伤心。我自然清楚的，可是却忍不住湿了眼眶。
只愿二奶奶在天堂安好。
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老人老去，孩子新生，我们这代逐渐蜕变为面目模糊的中年人。如同万物的荣枯有时。
如此平凡庸常，如此无可奈何。古往今来，众人皆同。
4
叔叔家十年前在这个小城买下了这个小院。
他们几乎把老家的生活方式照搬到了这个小院。
当年也是克服了很多困难，靠叔叔在矿上打工，黑白班颠倒的拼命攒钱。婶婶因为没有一技之长，买了辆三轮车跑车，风里雨里赚点辛苦钱贴补家用。
那时候我来过一次。那时他们住在叔叔租的小房子里，二奶奶、才九岁的晴晴和我晚上睡在楼梯尽头的小屋里。
那时候这个小院还没买下来，只是在前期的商谈中。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
那时候觉得小城都是我们负担不起的繁华，买房安家都需要一家人倾尽全力，都需要几年的拼尽全力。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
小院里有自己打的水井。没有装自来水。
原本在室内的楼梯改建到了室外。
还保留着用脸盆洗脸的习惯。
在这里，节奏是缓慢的。生活习惯是坚硬而顽固的。
他们的质朴也一直没有变。
我跟妹妹挤在小床上睡去。
9岁和21岁的两个小妹挤着我。
天真的小妹让我心底涌起无限的温柔。她黑黑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外地回来的姐姐的新奇和喜爱。她快活地帮我推箱子，喜欢我的兔子和服睡衣，偎在我身边亦步亦趋。她的天真牵动了我内心所有的柔软。
寒夜似冰，雨声沥沥。
小妹已经熟睡。
不知为何，我却失眠了。
要靠深圳友人发来的很多美丽的摄影照片，才平和了心绪，缓缓睡去。
凌晨居然听到了鸡啼。如同儿时般。
早餐的油条都比深圳的美味正宗。
我给小妹检查作业，婶婶外出上班了。大妹抱着手机窝在床上玩。
时光似乎慢下来。不再只有工作、恋爱的烦恼、一个人的孤独、无处不在的焦虑和惶恐。
或许这样也好。这个中秋，就这么安静地缓慢地过。
热也好，冷也好，一家人在一起，高兴着团圆就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