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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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九十年代看李连杰的电影《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时，有个情节印象深刻。那天晚上张无忌和小昭姑娘一起坠落山崖，张无忌寒毒发作，为了取暖，这对孤单男女只好相拥而眠，结果第二天醒来时小昭忽然问道：张公子，你身上有武器啊……什么东西硬梆梆地顶着我？电视屏幕前全神贯注的我们于是哄堂大笑，有青春期感悟迟钝的某兄弟还要追问究竟，结果得到加倍奉送的嘘声四起。

武侠电影与武侠小说一样，作为成人童话，不但要为我们提供江湖儿女的个性形象，还要为他们荡气回肠的感情生活提供便利。就象张无忌和小昭孤单对处的那晚，尽管内有寒毒发作外有恶人逼命，但危急时分还是要给两人一点自由的遐想空间，身为观众者也很自觉地期待某些事情发生。尽管那样生死未卜的情境并不具备谈情说爱的氛围，尽管结果只是一句尴尬闲话后的怦然心动，可毕竟好过于无。

但也只能怦然心动而已。

作为正面人物的主角，面对孤单男女的考验，还得硬起心肠弘扬“不欺暗室”的主旋律。《倚天屠龙记》原著中，张无忌的父亲就曾想过“我二人孤男寡女”，“虽说我不欺暗室，却怕于殷姑娘的清名有累”，尽管这殷姑娘后来还是成了张无忌的漂亮妈妈。

还有《射雕英雄传》中洪七公见郭靖与黄蓉结伴而行却分房而居，就立即明白他们还没成婚。不过黄美女听了洪七公的问话后“大羞”，而郭靖却无动于衷，说明黄蓉还是早熟。幸亏黄蓉早熟却并不“开放”，不然骂完花花公子欧阳克这个“禽兽”以后，就正好落得郭靖被骂“笨得禽兽不如”。

恰到好处的还属张无忌。回到《倚天屠龙记》，张无忌在绿柳山庄与赵敏身陷地牢，为了逼赵美女拿出解药，百般无奈只好挠美女脚底板，“这时一碰到她温腻柔软的足踝，心中不禁一荡”，而赵美女心中也“起了异样的感觉”。都是独处惹的祸啊，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飞檐走壁上窜下跳都不过分，但挠人家美女的脚底板——有病吧你？找抽吧你？暖昧的事情，只在暖昧的地点暖昧的时间才真的暧昧。好男人就得这样，没解纽扣先解风情。好比良宵夜未央放着电灯偏不用的那顿烛光晚餐，绝对不是为了节约能源。

孤单当然是种考验。当男女孤单相处，本身就意味着某种可能。清代李渔的《闲情偶寄》写得多坦诚，“男女对坐，静必思淫……不设一番功课，则静极思动，其两不相下之势，不在几案之前，即居床笫之上矣。”意思是孤单男女相处，必须有点琴棋书画的娱乐活动，否则就很容易自然而然到床上活动。这方面，西门庆以毕生经历做了旁证。《金瓶梅》中西门庆的书房到处是书柬拜贴礼物帐簿、并无经史子籍，倒有一张“大理石黑漆缕金凉床，挂着青纱帐幔”，如此书房环境、如此高档床具，加之美女常伴，怎么可能集中精力抓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