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这地儿听起来没有太多水,自然也不会有太多鱼,但陇南却是个例外。可巧,我的家乡便坐落在陇南境内嘉陵江上游的一条支流旁边。这里虽然比不得江南大泽的温润广阔,但这里溪水潺潺、河流蜿蜒,自有一番陇上江南的美好。夏天村民逮空儿便会去河边捉些鱼儿。听老人们说:他们小时候河水更大,常常发完水后河岸上就能捡到大鳖。
厨房里正熬着一锅鱼汤。我惦着脚尖,攀挂在灶台上,鼻子使劲地凑向锅盖缝子里溢出的气味儿,然后一遍撒着娇一边央求着母亲夹一块解馋。母亲停下手里揉压苞谷面团儿的活计,笑着在贴着多层布丁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抱起我,“这刚放到锅里的鱼娃子还没收熟里”说罢,腾出一只手掀开了锅盖。顿时,鱼儿的鲜味儿直直的勾住了我幼嫩的鼻蕾,口水透出嘴角,滴在了花袄上。
“馋猫上了灶台了,快给我的娃捞一筷儿”正端坐灶前烧火的奶奶填了几根新柴,拍了拍手笑道。
“就给娃先舀点儿,鱼儿嫩,稍微煮一下,就可以咯,再等可就成汤了”坐在坑头的太爷爷磕了磕烟斗,将披在身后的中山装穿了起来......
太爷爷喜欢喝鱼汤,每年收完麦子,奶奶总会唤舅父去河里弄些鱼儿来开荤。水磨坊后边的崖潭里鱼很多,待我稍大些,舅父才领我去过那里。沿着磨坊后边的小路直走,便到了悬崖根子,崖壁上挂满了冬青和迎春,夏天里一片翠绿,偶尔露出些岩石来,不就也会被青苔铺满。崖根高出潭水约十米处横凿出一条小路,庄科社员磨面便要过此捷径。小路朝着下游稍稍行步,邻水一面延伸出一石坡,直直的伸向湛蓝的潭水中去。到了这儿,只见舅父先是往啤酒瓶内装土,再是黑色的粉末,再插上一根黄色的管子,最后用土填满。看起来仿佛一直小小的手榴弹。舅父绕去石坡侧边潭水最深的地方,少时,又急匆匆跑过来用膀子护住我。只听轰隆一声,水面激起了百丈水花,像极了电视里小白龙出水时场景。太阳炙烤着他的肩膀、河水激打着他的肩膀,但舅父的肩膀似乎永远坚不可摧。
待河面上恢复平静,大小不一的鱼儿泛着肚皮陆续浮了上来。舅父跳到河里用竹筐捞鱼;奶奶接过竹筐将鱼转到木桶里;而我则是悄悄地伏在桶旁不时伸手挑逗。第一次见到那些梭状的活物儿总是特别的兴奋。尤其是那些小面鱼儿,从晕眩中缓过神儿又变得活蹦乱跳,小手刚刚触碰到它那光溜溜、冷冰冰的身体,一个摆尾便窜到桶底去了......
那次回家,母亲炸了很多小鱼,金黄酥脆;而大鱼照常是给太爷爷炖汤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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