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间的每次别扭都以陆知墨失败告终,她看不惯柳莉像个陀螺一样忙里忙外,所以她总会忍不住就伸把手。这有时也让陆知墨觉得不平衡,因为母子之间的战争,每次都是陆知进赢,妈妈失败为结局。陆知进可以做到和父亲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即使看见母亲那么累,只要不抬眼皮,便可以无忧无虑。女儿永远都是懂事心疼母亲的,但是仅限于懂事,陆知墨从心理是不理解母亲的,陆知墨40多岁时曾感慨,以前自己一直很幼稚,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回头看看,却发现,弟弟40多了,却只是变得懂事,而不是变得成熟,不知是有的人成熟起来就是晚,还是人其实本身就没有那么早成熟,一个被关在理想世界里的人,不经历练,也许到了70岁,也不会成熟吧。陆知墨还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包裹在理想的世界里,弟弟把自己包的更是严严实实。这两个看似在高压政策下健健康康长大的孩子,其实只是把自己包裹在那理想的世界里。世界太残酷,很多事情已经超乎了他们当时所能承受的范围,如果不罗织一个他们认为理想的世界,他们幼小的心灵有可能坚持不下去。
陆文和柳莉都沉浸在自己婚姻的不幸里,无暇顾及孩子,他们在20出头的年纪结婚,不懂责任,没有义务。在自己还没有懂事儿的年纪,便当了了爸爸妈妈,他们没法用懂事和理性去对待孩子,只是任性的在处理自己的事情。
很快迎来了中考,陆知墨超常发挥,考的很好,那一天她是幸福的,无论考上一个什么样的高中,终于可以逃离了,不用再生活在这个家里,不用再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不用担心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不用面对父母的不幸。
那一年暑假,柳莉的父亲去世了,这个温柔并且养育了8个儿女的老人,安静的去世了,因为当时没有手机,在陆知墨去取成绩回家的路上,陆文和柳莉已经焦急而悲痛的带着陆知进先出发了,回去的路上每个人陆知墨的眼神都很奇怪,陆知墨不敢去看那眼神,她始终像是一个心虚的孩子,她不知道,别人投来的,是同情的眼神。
路过老姑家里时,老姑正站在马路上,焦急的张望,看见陆知墨,赶紧像陆知墨摆摆手,陆知墨停下自行车,老姑看着陆知墨那瘦长的身体,对陆知墨说:“晚上在老姑家住吧,你家没人。”
“啊?我爸妈呢?”
“你姥爷没了,你爸妈带着陆知进赶忙去了。”
“哦!——”这声哦拖的好长。
陆知墨小的时候会经常在姑姑家里爷爷家里住,大了却不愿意,在这个青春期的年纪,身体被别人看见,总是那样羞耻。
陆知墨挺想为姥爷流些眼泪的,但她感觉不到痛苦,那个面容慈祥的老年人,也许一分钟都没有用看外孙女的眼神看过她,陆知墨对他来说只是个女孩子,陆知墨不和他亲近,他也不会主动和陆知墨亲近。相反,陆知进为姥爷带了一个月的孝,回来很久也不愿将那块黑布摘下来,一开始他喜欢这个老人,只是因为他比较有钱,每次都带好吃的,后来他喜欢这个老人,是因为第一次有人这么重视他,总是夸他前途无量。这一点,家里任何人,包括爷爷也不曾给他,整个陆家的人,仿佛都看不见这个长房长孙,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觉得姐姐聪明伶俐懂事,自己笨蛋呆傻贪吃,只有姥爷觉得他贪吃都贪吃的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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