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代价

春天是一个总让人联想到很多美好事物的季节，但对于陈陌来说，这几天却比身处严寒更让人难熬。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原本沉静的校园开始活跃起来，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几个一伙的笑闹着走出学校。置身其中的陈陌却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脸上不仅没有其他人的笑意，反而是一脸的颓丧。

人潮中的陈陌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朝家里走去，不管他现在多不想回家他还是得回去，因为他知道他爱操心的妈妈一定已经做好了饭菜翘首以盼的等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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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妈，我回来了。”刚进门的陈陌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便躺到了沙发上。

“回来得正好，菜刚出锅，今天······”陈妈妈兴致勃勃的在厨房说些什么，但是此刻的陈陌也没什么心情去听那些家长里短的事，现在他想的是该用什么方式告诉家里人这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小陌，小陌，想什么呢，过去吃饭了。”直到陈妈妈走过来推了推陈陌，他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妈，我被退学了。”陈陌深吸了一口气，失落而忐忑的说了出来。之所以忐忑，还是怕家里人对他失望，毕竟连他自己都对自己很失望。

“被退学？怎么回事？你在学校闯什么祸了吗？”陈妈妈着急的问道。

“我没闯祸!我们班主任说，学校分配到的参加中考的名额有限，所以决定上次统考550名之后的人不让参加中考报名，也不能参加中考了，去上课也没用，就不用去上课了，我上次统考考了五百七十几名。所以我以后也不用去了呗。”

“名额有限？但是以往的中考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报名参加的吗？全凭自愿啊?”

“我哪儿知道啊。”陈陌焦躁的扯了扯头发又倒进了沙发里。

陈陌学习的确不咋地，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去念什么职高，他也想上高中，想上大学。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上有两个姐姐，从小父母偏爱，两个姐姐也让着他，没经历过什么波折的他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偶尔怨自己学习不够好，如果自己学习够好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偶尔又怨自己运气不好，明明往年都没听说过限制报名的，为什么偏偏到了他这年就限制了。

“一会让你爸打电话问问你们班主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唔”

“那你今天还用去上晚自习吗？”

“可以不用去，但是我想去，说不定就是我最后一个晚自习了呢。”陈陌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失落。

“那你就赶紧把饭吃了去上晚自习，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我去给你爸打电话，你赶紧起来去吃饭啊!”

“唔”

听到陈陌应了，陈妈妈才去打电话跟陈爸爸讲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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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陈陌没吃几口饭就去上晚自习了。陈爸爸已经打电话问过陈陌的班主任了，他们班主任说，学校规定的他也没办法，想参加中考，现在就两条路可走，一是去学校外面的一个封闭式的补习班，那里可以给你想办法报名；二就是复读。

随后，陈陌的两个姐姐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一家人商量了很久也没个结果。

“我觉得不让报名有两种可能，其一，为了提高升学率，其二，可能跟外面的某补习班有利益关系。”陈陌的大姐猜想。

“肯定是，不然哪有限制报名的。”“我去网上查了相关文件，所有应届生都可以报名参加中考的。”陈陌二姐也义愤填膺道。

“要不打教育局的电话问问吧。”大姐提议。

“我打过了，没人接。”陈爸爸打给陈陌班主任之后就打了教育局的电话，但是根本就没人接。

“我看这学校就是算好了的，周五下午才通知，周一就报名了，周六日教育局都放假了你找谁问去。”

“不过不让那么多人报名，其他家长就没有不愿意的吗？实在不行就联合一下这些人直接去教育局问去。”

“可能那些人本来也不想考。”

“我问了他们老师，外面那个补习班5000一个月，补习到中考的话估计得花小两万。”

说完这个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管是去外面的补习班，还是选择复读都得花几万块钱。几万块对于陈陌他们家来说也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陈陌他们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陈陌妈妈没有工作，一家子就靠着陈陌爸爸每个月五千来块的工资过活，陈陌的两个姐姐又都在念大学，经济上根本就说不上宽裕，哪儿还拿得出几万块来供陈陌去上补习班，去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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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陈陌一个人去办公室找了班主任。

“老师，这件事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

“陈陌啊，老师也没办法啊，这都是学校规定的啊。”

“可是老师，我是真的想参加中考啊，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知道我学习不好，参加了也可能考不上高中，但是我念了三年书不能连中考都不参加吧。”陈陌语气诚恳的对他们老师说，“老师，我真的不想去念职高，我也想上大学。”

“不是老师不给你机会啊，老师也没有这个权利给你机会啊，如果可以老师会不给你们争取吗？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啊，要知道老师肯定是向着你们的。”陈陌班主任看似感同身受的道，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所有的情绪都并未到达眼底。“行了，回去上课去吧，有什么机会我会尽量给大家向学校争取的。有什么新的消息一定及时通知你们。”

“真的吗？会尽量争取的。”陈陌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一脸欣喜。“谢谢老师!”心怀希望的陈陌自然察觉不到他们老师那毫无情绪的眼底。

晚上回到家，陈陌欣喜的向家里人说了他去找老师的事，也说了老师说会给他尽量争取的事。家里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陈爸爸随后又给陈陌他们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希望他们班主任可以尽量帮陈陌争取一下报名的名额。陈陌班主任说，他自己是没什么权利做这样的决定的，但是看在陈陌那么执着的想参加中考的份上，就当成全孩子，替陈陌去找找关系，找别人帮帮忙看能不能争取报到名，但是可能会花点钱。陈陌爸爸想，要是能报名花点钱就花点钱吧，于是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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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周日晚上，陈陌班主任给陈爸爸打电话了。

“老师，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对，我找学校的教导主任说了这个情况，说这孩子特别想参加中考，教导主任说他也没办法，学校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于是他找了外面办补习班的校长，让陈陌从他们那个补习班报名，已经谈好了，不过需要给人家点报名费。”

“谈好了啊，那真是太感谢老师了，报名费是多少？”听到办好了，陈爸爸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报名费也不多，就五千块钱。”

“五千？”五千已经顶陈爸爸一个月工资了。

“陈陌爸爸，你可别嫌多啊，你想想啊，你要是不报名，陈陌就只能去补习班或者复读了，那花的钱可就更多了啊！”陈陌班主任劝道。

陈陌爸爸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报名。

“行，那报名费什么时候给？”

“周一陈陌来上学的时候给我就行，我去给他报名。”

······

最后，陈陌还是报上了名，用五千块和欠老师一个人情换来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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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人说陈陌他们班主任就是外面补习班的股东；也有人说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才是补习班真正的校长；还有人说其实补习班就是学校开的……

哪个才是真相呢？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应该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