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湖中学的第3个年头又开始了。我如果是陈正义喜欢的人,他不仅不会一而再地让我走,而且会让我上八年级,直至九年级,现在让我留下来也不过是让我混着,不可能重用我,所以我继续呆在七年级。其实要让陈正义喜欢我,也不是挺难的,少发言,实在要发言,之前认真揣摩一下他陈正义可能是怎么想的;他挺喜欢打麻将,陪他多玩玩,大输几回不叫苦;他家有事出手大方些,决不能畏畏缩缩。就这么点诀窍。我因为胸闷失眠,没那精力,陈正义的牌玩的大,不敢跟他玩。谁不知他的牌友都是他喜欢的并重用的人。最主要的还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如何利用领导获得个人好处,我觉得那样做就有卑鄙的嫌疑,我喜欢做一个老实人,成天花花肠子活得挺累。当然最后因为老实我吃了亏,又有些委屈,但我从没因此后悔我干吗不能像别人一样去好好的巴结巴结领导。
哎,现在我又和这吴文显搭档。这吴文显刚从九年级下来,因为他那毕业班没有考到一个县一中的,据说他带的数学成绩很不好,拖了腿,于是下到七年级来了。他向来都是班主任,这回当然又是。但他数学业务能力不很行,他还过分地狡猾,人品不好,所以最后剩下我找他搭伙。他跟陈正义有点像铁哥的味道,有空总陪着陈正义闲聊,大社员一个,据说他很会为领导出谋划策,自充狗头军师。还听说他早上去小镇上买菜,常常特地为陈正义买些贵菜送去,自己吃便宜菜。他以前在镇一中那边也是大社员,和一中校长贴得挺紧,最后因为个人利益问题和那校长闹翻了,他倒过来还多次告那校长的状,所以镇一中呆不下去跑到青湖来。其实陈正义就算对他好也还是有戒心的。
吴文显的好处从哪里来?据说就是找学生家长要,他的窍门非常多,我只听说了,具体情形我哪知道。我只管上我的课,不管他的班主任怎么当。
这一年其实我和吴文显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冲突,只有两三次小的误会。有一回周末,我正在打牌,他来看牌。我手气很好,一会儿赢了一百多块。看他似乎挺想玩,我就让他打,他要我把手里的钱借给他。我看了一会走了。他也赢了。第二天他还我钱,过后发现他给了我一张20元的假币。这家伙。不可能去问他,算了。又过了几天,在办公室里,余有良说他有一张百元钞装在口袋里,被老婆洗衣服揉坏了,用不掉。吴文显立马说:“我有熟人,拿我给你换了。”余有良说,换一百,我们一人得50,好。到了下周,余有良问那钱换没?吴说:“嗤!人家说是假币,拿到手就撕了。”余有良吃了个哑巴亏,没做声。那张钱我看得清楚,蓝版的,还很完整,如果拿到银行柜台那里应该能全款换得到的,十有八九是吴文显骗了别人。这些小事足见之前人家说他人品不行是真的。损坏的钱币换不掉,你好好的依旧还给别人就没话说。换了我,万万做不出来他那事。
终于有一天,和我曾经邻居的张老师对我说:“今天吴文显在办公室说,何明善以后没人要,没人要!”张老师和我关系可以,很关心地问吴文显怎么了,他不说,只是又重复了一句:“这人反正他再不会有人要的!”
当晚我买包烟和张老师一起去吴文显房间里坐了一会,想了解一下,又不好直接问其原因,最后吴文显东扯西拉地说起他曾经在行政部门借调两年的经历,无非说自己多有能耐,别人不可能在他那里耍得了花招,他挺精明那意思。最终还没搞清楚我“没人要”的原因。
之后我突然记起来了,约10天前的某日,一个家长提着一箱饮料找我,只告诉我他孩子是谁,没多说话,走了。我以为他是想我把他孩子的语文成绩注意一下,那孩子语文有点差。当时我也有点狐疑,这人是不是弄错了,他真正要找的是班主任,而不是我。我反应慢,来不及问他走了。我又想着,不就这20来块钱的东西吗,以后我关注下你的孩子就是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怕吴文显知道,不过反正这又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把东西拿着去吴文显那里问,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仿佛也挺尴尬的,所以犹豫了,就这么收下来了。整个一生里就这么一次,可能是误收了家长的一份礼物,却很快像条件反射一样遭到了别人的忌恨。吴文显真正是心胸狭窄的人。我在青湖第一年,有个家长送给数学和外语老师每人一条好烟,我没有;可我对那人的儿子还是一样地好,我觉得那不是这孩子的过错,我觉得烟对我没用,我也不抽烟。如果换了他吴文显,这孩子就必然倒大霉了。
总之,我误收一份家长的小礼,吴文显认为这是坏了规矩,这么下去怕弄不好断了他的财路。他甚至认为他开始很同情我,老实人,都是上乡来的,我本来没人要,是他发了善心容我和他搭档,否则我挂起来了;如今可好,恩将仇报,我偷偷地收取他吴文显该得的好处,简直是抢劫他的财产,没想到我这老实人居然干这勾当!所以他忍不住要在外面放一放信号,警告警告我,不能动他的奶酪。
那个学期吴文显的灰色收入可能远没带毕业班的多,本来就很恼怒,现在他还终于发现了漏洞,原来他费了一番心思让家长送礼,你倒好一句话不说却坦然收下了,我栽树你摘果,你也不想想,你算老几,人家送你礼?亏你好意思收。而且吴文显可能认为我收的远不止这一箱饮料,一定的。就这么点好处,你也来插一手怎么得了!
他应当不仅仅在办公室这么发泄一下,和陈正义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乱收家长礼品。
不仅仅这个。那次学校突然让全校各班召开家长会。会上他吴文显让我发言,我从来没有这经历,所以漫无目的地说了一通,我自己也很不满意。之后吴文显有点不满地对我说:“你还话匣子打开了呢!”也许我喧宾夺主了,把自己当成班主任了,应当把他吹一吹才对。他说我“以后没人要”好像也是在这之后。这两件事相隔不过几天。
这一年里,吴文显带的数学成绩经常垫底,还好班里有个女生长期居全校第一。除了以上那点误会,和他再没有别的麻烦。和他既不亲切,也不疏远。我只注意手里的工作,不大关心私人关系,这是我一生的习惯。他吴文显是和我相反的人,你不是哥儿们,就是异己分子,他们成天就是按着这么个套路活着。
其实,我哪有心思像他吴文显那样成天勾画这些鸟事!2007年9月都快过完了,儿子的高考后的入学通知书还毫无消息,,,一天儿子说:“我知道可能是什么原因。”他低着头不敢看我,挺伤心的样子。我着急而惊讶地问怎么回事?他说:“我和妈妈说。”这更让我吓倒了。我要他快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陈老师说我有乙肝。”真的吗?完了。
就在当天,我和他妈妈带着他立即去县医院,检查结果他是乙肝大三阳,病毒达7次方。我还好有抗体,他妈妈没抗体但也正常。我们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那些年,人们对乙肝几乎是谈虎色变,这病治又治不好,都说那是肝癌的前奏,得上人就废了,又爱传染。哎,伤心透顶。我把这消息告诉正读大三的女儿,她伤心得大哭了。还好她也有很好的抗体。万幸!之前生怕她也染上了这病毒,那将如何是好?
儿子最终录取了本省一所高职高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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