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早发白帝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李白的这首诗我小时候学的，觉得挺好理解，也背的滚瓜烂熟。

多少年以后，再读这首诗，感觉却不一样了，画面背后的东西开始涌现出来。

原来当时李白追随永王李璘，永王叛乱受死，李白锒铛入狱。后经亲友求情，李白得以免死，被判流放夜郎。古夜郎国在今贵州境内，是古时四大流放地之一。

这首诗写于去流放的路上。走到四川白帝城，即三国时刘备托孤之地，忽然接到皇上大赦天下的喜讯，李白不用千里迢迢去夜郎了，转回头下江陵。江陵大概就是今湖北荆州市，就是关羽大意失荆州那地吧，是进入巴蜀之地的门户，在长江与汉江交汇处，属江汉平原，地势开阔。

想想李白去程沿长江溯流而上，凄凄惨惨，三峡两岸猿声哀鸣，山高水长，前路茫茫，何等悲伤！

忽有敕令传来，不必流放夜郎，可以下行归去。于是，晨光中高高的白帝城彩云飘飘，一片祥瑞，千里之外的江陵一日便可回还。下行的小船轻轻快快，两岸的猿声也欢啸不停，不知不觉已穿越千山万水。

一上一下，一去一还，大悲大喜，地狱天堂，李白内心的狂喜随着“间”、“还”、“山”的韵脚跃然而出，在千里长江上穿梭。

再读《早发白帝城》，感觉立体厚重又灵动了，仿佛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的李白立在船头。

此时的李白和《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时的杜甫有某种相似之处，杜诗云：

剑外忽传收蓟北，

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

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

便下襄阳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