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君，民，臣，子。

春，夏，秋，冬。

他伫立着，飒飒的风摆动着他的襟，在身后挥舞成一抹煞气。

剑尖的寒芒，映在他的脸上，些许刺痛。

何谓君者？

何谓仇恨？

他自认为刻骨铭心。

实则……

二

国是富国。

高台的倒影能遮蔽当空的日，殿上的明珠能淹没闪烁的星。皇城方圆千里，金碧辉煌，廊腰缦回，钩心斗角。

国是穷国。

无数的难民被士兵们如同猪狗般驱赶，饿殍遍野，不计其数。空中幽蓝的磷火在燃烧，似哀悼逝者，又似漠对苍生。

三

她是君主，他知道，万人之上奉天命的君主。

为什么奉天命者，却对自己的子民不管不顾，奢靡华贵，却置自己子民于水深火热，他也知道。

他不想知道太多，他只知道饥饿，和仇恨。

宫殿，一座座宫殿，都是他怒火的来源。他已经没有了家，他本身就没有国。

他拳头攥紧。

君者……

四

摆摆头，他望着面前的君者。

盔甲沾满了血迹，他站在了她面前。他读出了她眼中的惊愕。

惊讶吗？他笑了，很疯狂的笑。

为什么要惊讶？一位暴君被正义的骑士诛杀，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五

正是为了如今，他才不惜远走他乡，生死间挣扎数载，终于挥舞起了自己的旗帜。

正是为了如今，他才不惜兵起义，拥四州之兵，终轰开皇城，站在她面前。

正是为了……

她突然笑了。

他一愣，尔后面色狰狞。将死之人，也妄敢发出此番笑容？

她为什么笑？

六

“她为什么笑……”龙椅上，他在喃喃，似刚从回忆中苏醒。

这是他登基的第二个月了。

君者被他亲手裁决，他坐上王座，成为新的君者，嘴角露出微笑。

什么是君者。

君者应是什么。

他要向天下人证明。

七

他亲自参与农耕，每日早朝从不延误，奏折批下成百上千。他很勤恳，上报的文书中写满了风调雨顺。

皇宫四周开遍了花，仿佛整个世界都步入了春天。

阳光照耀，他感到惬意。

惬意时，他的脑海却不住回想着她的画面。

“她到底为什么笑……”

八

他望着面前的这位少年，面色惊愕。

少年微微颤抖着双手，手中握着长剑，盔甲还滴落着鲜血。

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仇恨。

这目光很熟悉，是他曾经的拥有。

九

为什么？

为什么每日的上报都是天下太平，却突然兴起了一股股反贼势力；为什么本应固若金汤的皇城，却被如此轻易的攻陷；为什么他自谓明君，却如今被一个少年如此仇恨？

“为什么要惊讶？”少年突然冲他开口，疯狂地笑，他盯着少年，那清秀的面庞。

十

“一位暴君被正义的骑士诛杀，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他猛然想起，这话是那么的熟悉。

这位少年，正是年轻的自己。

他开始笑，不同于她的微笑，他开始大笑，他流下了眼泪，仍然止不住的笑。

少年一愣，尔后面色狰狞。

将死之人，你有什么资格笑！

十一

他望着周围的百官，望着苍天，望着造化，望着一切。

这就是君者，长剑猛地刺入他的心脏，笑声戛然而止。

他惊醒！

皇宫，依旧还是皇宫

梦，只是一场梦。

他呆呆地坐着，望着墙壁上金碧辉煌的装饰。

或许，梦，不止是一场梦。

他突然开始大笑，惊醒了一旁的妃子，立即有几个臣子赶来查看情况。

果然，这就是君者……

十二

他的失踪，使国家一片混乱。

没人知道他怎么逃离皇宫的重重守卫，走出皇城的，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了君者之位，消失不见。

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再也没人找到他。

十三

可能，君者，是死了，也可能，还活着。

或许，没有君者的国家，才是真正的国家。

环绕皇宫的，花儿还在开放。

黎明即将到来。

世界还是依旧如此。

君，民，臣，子。

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