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灯光,是一如既往的暖黄。
我也一如既往地坐在最喜欢的位置上,间或轻抿一口桌上那杯馥芮白,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看外面的景色。
突然,窗玻璃上划过一道细小的水痕,水痕末端的水珠被重力的带动下缓缓划落。我的目光不禁跟着那水珠,曲折地向下坠着。
这个游戏很快就结束了。雨开始大了起来,叮叮咚咚地敲打着玻璃窗,水痕爬满了一窗,像是一张繁密的网,紧紧地裹住屋内的人们。而事实上,他们确实被这网裹住,抱怨声开始此起彼伏。
“唉,都十一月了,怎么还下雨啊?”她也免不了俗,忍不住跟我抱怨。
“既然暂时走不了,能多待一会儿也挺好。”这样的天气与环境,正是写作好时光。我翻找书包,找了半天却找不到笔和信纸。回头一看,原来她早已帮我准备好。
要说什么呢?谢谢,还是?找不到答案的我,只能拿起笔,装模作样地在信纸上摩擦。而她也不介意,待我动笔后,便重新拾起桌上的书,继续沉浸在书中。
我舍不得把那杯馥芮白喝完,尽管再过一阵,它会变酸变苦,难以下咽。我想起了《重庆森林》里的凤梨罐头,就算过了保质期,吃了会闹肚子,但不变的是,它仍然是凤梨罐头,也仍然承载着何志武对阿May的爱意。我想,如果我把这杯馥芮白当成保质期在5月1日凤梨罐头,把自己当成何志武,把她当成阿May,那么只要我不把“凤梨罐头”吃完,那这段感情就不会轻易结束吧?
她戴着耳机,看书看得入迷。暖黄的灯光轻笼着她,散发出来的安详感蔓延到我的身边。她的嘴角总是微微勾起,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笑书里的内容呢?我不敢再看,生怕她发现我目不转睛的窘样。可能她已经发现了吧,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告诉我而已。我又不禁深深地陷入她的善良之中,像是依赖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如果真的得不到,我可以与孩子一样,痛快地哭一场,然后渐渐忘记那阵甜意吧。
雨渐渐地停了,路上的行人也收起雨伞,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水洼。我看了看表,时针已悄悄走到了“7”处。“快7点了,我们去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说。
“嗯……我不太想吃饭……”她把书合上,“你送我回去吧。”
“好。”我把凌乱的草稿放好,背起书包。
雨后的空气总是清爽的,树叶上的露珠被风儿吹落,有的落在地上,但更多的是落在行人的头顶,或是肩膀。再过几分钟,并肩走着的我们就会分离,像是树与叶一样,风把它们拉扯开,也在我们之间豁出一道口子。心乱如麻的感觉其实不是瘙痒,而是翻涌出来的苦楚,尽管不足以令人痛哭,但它可以化为一块大石,紧紧地压迫着你的心房。
“你说,牵手之后应该要做什么呢?”她放缓了脚步,突然问我。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张爱玲,便看着她说:“牵手之后,就是放手。”
她不禁笑了:“不是的,牵手之后是表达。”
“你就是个死人。”她把头偏过去,不让我看她。
我这时候才明白她的意思,也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迟钝。
我说:“《小王子》里有一句话:如果你四点要来,那么我三点就开始感到幸福。牵手以后是放手,但是放手之后等待再次牵手的过程,是万分幸福的。”
“下雨与牵手相反,下雨是很幸福的事情,因为雨过之后就是天晴。以后的话,我想跟你在同一把伞下,等云消雨霁。就像是等待再次牵手的一样,一遍又一遍地享受那幸福的感觉。”
她仍不看我,但我不想再等。
牵手之后是放手,但过程并不伤感,因为就算是等待,彼此也会很幸福的。更何况,我们正享受着这怦然心动的时刻,这难道不是恋人们所企盼已久的吗?
在十一月的风尘中,我虔诚地等雨,也虔诚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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