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三十四

      “阿云！”女孩高声叫住云少年，“你找到弟妹了吗？”云少年没听清，飞速来到近前，摸着簪子笑道，“找着啦！”女孩转过身，抬头望见烽火台在远方的狼烟下攒动，道：“咱们去南边看烟花吧。”“不用跟天哥哥说一下吗？”女孩不由分说拉着云少年往南跑。

      寒烛蜡影碎天冰，勾炎鲤赭过趋庭。苏流千载簪缨散，一生一现一身轻。

      阅尽方圆百里星火，女孩始终沉在花火中静默着。云少年说道：“小白你别生气啦，我给你赔礼还不好么。”他拉过女孩双手将簪子给了她。“你这是……”女孩斜眼一瞥。“本来要早些送给你的，落在青楼里了，好在人家替我收着。”闻得此语，女孩依旧仰头凝望，半晌才发话，“哼，断没有这么轻易的。”“那凭姑娘吩咐，”云少年凑近了些，“小的洗耳恭听。”女孩暗自“嗤”地一笑，“需你为我簪的好看了，就原谅你。”还了一支给他。

      云少年亦是长发，平素扎得松松散散，自然做不出太华丽的样式，而承其蓬蓬的白发圈圈绕在银钩般的步摇垂蔓，天然的闲逸。

      “还不错。”女孩颜开喜道，仍背过身去，反复解嘲“弟妹”之事。她单脚蹬地跪在云少年身后，盘丝挂髻地戴了那支青色的。

      晚归时候，而人悄没声溜进客栈，天机织他们将晚饭放在桌上，少许斟酌作了宵夜，翌日与瑜笑笑作别，持返。

      季节更变，天堂谷中的温差却不明显，时刻冷冽清爽如秋，而交替生花，又如初春绚烂。天机织和女孩向来不受温度影响，冬衣夏裙也就是薄纱锦缎之别。相反，云少年尤为敏感，早中晚竟要来回鼓弄三四次。

      几人日常嬉戏打闹，动辄抄刀拔剑，在绝壁竞相追逐，在山间切磋高下，在寒潭深水中闭气潜游，往往余暇间就增进了修为。

      女孩曾说天机织寒气附身必有异能，讲给浅南何。后者道：“这个容易。双手合十，灵气聚在掌心，数脉相通，慢慢分开，可见分晓。”三人同时一试。待五寸间隔，女孩两掌间形成一团紫色，非但不扩散，仿佛保护着中心地流动。“这是能力者的能力核心，能力最本源的形态。我说你的能力非火，”浅南何拿过木棍从女孩两手穿过，途经紫芯边缘冻结，“它的实质是冰，外层的火苗具有蚀性，好像能‘燃烧’，其实两者与火不搭边。”“它怎么转起来的？”“这是磁场，顺应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所处的磁场。”浅南何道，“你不用明白这个东西，记住它的方向与自转同步就好。”

      女孩这就理解了木头没法助燃此“火”。她右手挥动，施以灵气。如她所料，火苗顺着灵气的行动，纷纷扬扬着火星，落地时仍在灵气的作用下焚燎。天机织和云少年半天也蹦不出半点异动，才发觉女孩的冰火原来这般厉害。浅南何臆度到了似的，摊手说道：“可惜你的灵气太弱，火苗无法成刃，无法汇聚，大大减小了外焰的腐蚀性。内芯的冰冻能力也达不到登峰造极。”“如何是极限呢？”“刃过处无残渣，冰过处结晶体。”女孩这就想到自己握着天机织的剑销毁，难怪这么慢，剑接触的是内芯，最终粉碎竟是冻成渣渣。只是要冰霜划过便冷得没了分子结构，真超乎想象。

      她想，原来物质的最终、最简、最优形态是结晶。

      “有时内芯碰到伤口会很快治愈。”女孩指的是哪里破了“烧一烧”就好了。“自然，身体构造与能力相吻合，能力是冰，阴大于阳，阴性程度越高，冰能力对你的益处越强。这也是你之所以耐寒和肌骨清泠缘由。不过嘛，这种描述未免麻烦，便当作火能力处理吧。”“镰刀呢？镰刀的晶体导火。”女孩问题涌出便无穷无尽，浅南何又解释道：“法器同化后自然要与你相辅相成。”这倒是不想自通。

      正说着，天机织手中出现了结晶，忽白忽蓝，忽而透明无色，冒着袅袅白气。“好漂亮啊。”女孩惊呼道。“这是……”浅南何一时间没想到这是何物，伸手拂过试探，哈哈笑道，“天机织你好运气呀，这是压缩空气！”

      “空气中的含量复杂，由氮、氧和一些稀有气体构成。浅蓝色的是液氧，大部分白色的是液氮。”浅南何所说，三人从未听过，不过习惯了他言语的玄奇，也懒得追究。“怎么是好运气呢？”天机织想想觉得这似乎没什么用。“你现在能使用的只是占比较大的氮、氧，对空气的改变微乎其微。可它们是泛用性很强的。举个例子，稀有气体的氦变成液氦后会出现超流现象，它可以灌注到任何角落，瞬间破解对方的防御。”

      “这……”三人窘迫，难跟上浅南何的速度了，“您还是说点接地气的吧。”“哎！”浅南何双手捶了捶，“且讲，相对于魔法而言，能力似乎专一了些。实则不然，你现在能压缩空气，那么就可以用增加部分区域的气压。相应的，也可以调整部分空气的组成。氧气稀薄会窒息，氧气过剩会中毒。明白吗？对方无法进入你控制的空间内。”“您的意思是要我操控空气？”“是的。你可以掌握每个分子的动向，通过气流分辨出微小的波动。”

      “好像还真不错哈哈……”白云的心思早就飞了去了，尴尬地应和。“最重要的是，”浅南何接着说，“压缩空气的熔点极低，与小白的内芯相同。”“哇，那它可以助燃！”这点悟性女孩还是有的，即使没什么大用。浅南何点点头。

云少年的掌心终于也出现了结晶，源源不断得冒烟，周围的空气变得微醺湿润。“是云雾瘴香啊。”浅南何笑道。云少年泄了气，“那就是雾？”“哈哈，多采撷药草化到血液里，雾气也能成为利器。”云少年一想，那自己修练要轻松许多了，登时转悲为喜道：“甚好。这我就有时间练剑了，说不定还能研修魔法呢。”众人意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