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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4日 周三 文/想想 晴
黄老突发脑溢血,从县城回到村里,陷入昏迷不吃不喝,在家输液吸氧。昨晚月上中空,撒手人寰。
丧事定在几天后的立冬时节,母亲被叫去帮忙。原本计划好这个周末带母亲进城买火锅的食材也泡了汤。
父亲在饭桌上问母亲:“没有喊我去帮忙吗?”
“你每天都要上班,人家不会喊你的。”
说起黄老,大概只记得是父亲的牌友之一。
父亲年轻时会打骨牌,长方体的小黑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拿在手上比较轻,正面分别刻着以不同方式排列的由2到12的红白点子。
那时村里打麻将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能打得起麻将的都是更年轻的“有钱人”,穷人打骨牌,也就输赢二三十元的事,纯做是消遣。
和父亲一起打骨牌的大多是比他年长的长辈,黄老算是其中一个。黄老个子中等,满脸略显白的络腮胡子,浓密的眉毛,常着一身中山装,丝毫看不出来他已经年过六旬。
吃过午饭,黄老便来家里询问父亲下午去不去推牌九,“三缺一,来不来。”
父亲也是个爱玩的,问道:“还有谁啊?”
“你雷叔,还有村东头的大眼。”黄老手里捏着一根烟,燃到了烟头也没有扔掉,看来黄老不是先来找父亲的。
他知道,只要搞定了父亲的其他两个牌友,父亲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好,等我把这口饭吃完。”
2006年的冬天,父亲和他的三位牌友聚在一张四方桌上推骨牌。
雷叔嗓门最大,打牌骂骂咧咧,一向输多赢少。大眼小平头,不冲动,出牌慢遭人骂,骂他的自然就是雷叔了。父亲打牌最老实,两眼只看“战场”,至于黄老,辈分大经验足,回回都得赢几个小钱回家。
骨牌一推,时光流转,夜幕降临,没想到父亲成了最大的赢家,进账一百二十元。父亲高兴极了,还留下三位牌友在家吃便饭,约定好来年开春四个人再组几次局。
后来……也没有后来了。
这年冬季最寒冷的一天,雷叔永远沉睡在梦中,没能在春天醒来。打那以后,父亲很少打骨牌,偶尔闲暇也只是一个麻将桌上的看客。
弹指间又过了三载,村东头的大眼因肺癌去世。父亲再也没有去打过骨牌,村民们也不玩打骨牌了,拿来赌博比点数,不再是当年的小娱小乐。
父亲安心种起了地,不再与牌友来往。
黄老也找不到打牌的伴,没过多久他儿女把他接进城里住了。
“如果雷叔还在世,我哪怕请三天的假都要陪他打骨牌,他打牌很水,我就赢他的钱。”父亲晚上喝了一点米酒,米酒醉人,一向不善言语的父亲说起了当年,如今只有他一人还扫着一片地,故人皆已远去。
“出葬那天我还是去送送黄老吧,这回真的是三缺一哟……”哟字拖长似长叹息,父亲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步履艰难地回了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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