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钱塘秀才张望龄得了疟疾，高烧时见到已经去世的同窗顾某踉跄着走来对他说：“兄台原本寿数已尽，所幸幼年时曾救过一女，故能增寿十二年。当年所救女子得知你病重欲来探望，不料被地方上小鬼恶棍欺诈，诬陷她平素与人暧昧。小弟加以严厉呵斥警告，将恶棍们遣散，这才前来府上道贺。”
张秀才见故人专程为自己而来，观之衣衫褴褛面有菜色，遂送上银两酬谢。顾某推辞不受，说道：“我现在是本处土地神，因为官职低微，地方百姓又清苦，而我素来坚持操守，不肯听受小鬼们一面之词，任其滥行逆施作威作福，所以终年没有香火，虽然身为土地，也常常挨饥受饿。然而这非份之财，即使故人所赠，我也不能接受啊！”张秀才大笑，次日备下三牲供奉土地。
夜里又梦见顾某前来道谢：“人饱食一顿，可耐三日饥；鬼饱食一餐，可耐受一年。今次我蒙受你的恩惠，可以挨到阴司考核的时候了，但愿能因卓异而被举荐。”
张秀才问：“你如此清廉，为何不能直升城隍？”
顾某答道：“善于应酬的，有机会破格擢升；清廉为官者，只能寄希望于考核获得卓异而被举荐了。”
“解应酬者，可望格外超升；做清官者，只好大计卓荐。”
这最后一句读来，不知为何心生了悲凉。不解应酬，在今天依然是扣分项，埋头苦干不事张扬的人，有几个喜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而孤傲不群、情商太低的标签，又让多少踏实低调的人被另眼相看，常坐冷板凳。
还好做清官尚有盼头，大计卓荐。只是如何保证这“卓异”的评定公平公正，不被权裁者私相授受与朋党，亦是对施政者的“大计”了。
张文宏教授说，不能欺负老实人。让老实人有机会，才是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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