鲧禹治水,人所共知,无需赘言。
且说一段鲜为人知的鲧禹治水野史,各位读者老爷夫人、小姐先生们姑妄听之,当真是不必的。况且所谓“野史”者,不见之于经传,空穴来风,道听途说而已矣。于是有人就会说,空穴尚可来风,何道哪途听说的呢?实在是抱歉,“道可道,非常道”,“途”者,“生灵涂炭”会意之途(涂)耳。以是“考据家”们理所当然地就会嗤之以鼻了。虽“嗤之以鼻”,好在不过是“清涕”,外感风寒罢了,倒是不足为意的。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昔日鲧盗息壤以堵洪水业已证明是失败了的。于是弥留之际呼禹至榻前,曰:“盗天帝息壤,实不得已。洪水猛兽本天帝意旨,人获罪于天,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以人定胜天之说为知其不可为之事,岂逆天乎?或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即亡,其言多善。我儿可听我一言,我死息壤必为天帝绝之,所谓道尺魔丈,水性顺流,人者形之,顺昌逆亡,万物类斯。然文武之道,张弛有度,吾儿前来,待我助汝一臂之力。”鲧以方寸之光照禹灵台,禹恍惚,一时混沌清明聚于心。再视之,鲧撒手人寰,目暴突如灯珠,口不能合,禹大恸。
禹承父志,行不世之功。禹临天下,弃息壤,决洪流,巨浪滔天,犹如猛兽,所到之处,众生靡伏。一时人心惶惶,季失统绪,有天无日,风雨如磐。禹为之泣。左右进言曰:“向者,先王处心积虑,高屋建瓴,今陡转之下,一泻千里,生民无怨尤哉?且天灾之,人主拯民于水火,生者无不感戴。然人祸尤大,疏洪流而罔顾细涓,宜乎?传闻西方有舟,曰诺亚,时称之为物种器皿也,乃天帝精挑细选之属。东向非上帝之骄,如斯纵横肆虐,且奈飞禽走兽何?”
却原来飞禽走兽皆居山巅险要,洪流虽大不能遽没之。蚁民众聚,且明哲保身,时有以邻为壑者,时洪流如天河悬泄,自顾尚不暇,况援手他人哉?蓄流日高,其势尤大,当其时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岂非美谈空语哉?
禹沉吟不语多时,恍然大悟曰:“君言甚善!我知之矣。”遂化身为熊罴,驱蚁民铸九鼎,以息民怨而镇洪流。然洪水猛兽日久,其势威甚,一时桑田沧海,穴隙满盈;目之所及,蚁民浮萍,耳之所闻,水呻火吟;飞禽翔于天,失其所向,东西难辨,走兽惊蹿,寻洞觅窟,哀嚎不已。禹为之哀。
传言九鼎如夔,夔者一足,独足而难支。奈何?有智者献计曰:“鼎只足如夔,何不加二足而鼎力支持哉?”禹问曰:“何谓也?”曰:“鼎者从权,独足而难支,难支何以镇洪流?且鼎从金,虽纹飞禽走兽饰其上,无能为力也。飞禽走兽之属皆飘羽爪牙,浮荡有余,其份犹轻,莫如蚁众,虽细弱,然抟聚之可憾泰岳而定乾坤也。夔如一人,威权日重,其下加亿万蚁群成众。“二人”影从而托举之,山河鸿毛,而九鼎犹轻矣!”
禹抚掌曰善。望北而祝曰:“父慈在天有灵,儿复得绝世之“息壤”矣!预堵则闭之,夔足为大如泰山压顶;欲疏而分之,从流飘荡似落花风絮。疏堵皆宜,权变从心,其名曰“众”;九鼎居其上,镇洪流犹小,威赫叱咤斯大!虽西方诺亚之舟,不易也。”
鲧于虚无缥缈间但颔首微笑,不著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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