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是对自己的治疗与成全。
机关在编小职员一枚,朝中无人当靠山,祖上无银作垫脚。整年有忙有闲,有忧有喜,薪酬多年基本不变。身处机关最基层的最底层,小白努力却不敢奢望向上,进取也只是想对得起每月发到手的三千工资。
小白对一件事耿耿于怀,确切地说,是对领导说的一句话。他说:小白,你要知道 ,职位能不能升上去,和你的工作能力基本是没什么关系的。这次谈话对刚刚入职还是新人的小白简直是当头一棒。过了不久,她就明白了领导当时说的是体己话,因为这在机关体制里简直就是颠婆不破的真理。但小白不敢大手一挥老娘不干了,这份工作就是一滩温水,或许会让小白就此告别江湖,沉溺此中,或许不知不觉某一天它就成了沸水,一点点地熬掉小白战江湖的斗力。
人生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小白考驾照,科一顺利通过。科二挂了两次以后,特别丧气。领导听说了,在办公室说起自家女儿和几个亲戚也在同一驾校报考,科一都没通过,但经过他一番打电话找关系托人,驾校现场重新安排了重考,并安排了专人替考,他们高分通过。科二也是考了没过,找教练、找校长甚至交警队长、驾校占地村长,现场重考,各路大仙齐发力,通过,科三一次性通过了,就等暑假回来考考科四笔试。小白听了,心情糟透了。她清楚,她说不出:领导,那你也替我找找人,疏通疏通关系吧。也许领导就是摸清她开不了求人的口,才敢在她面前喋喋不休。无法排解时,她和闺蜜媚儿姐抱怨了一通。闺蜜鼓劲让她和领导开口,就算将领导一军,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帮她。帮就算了,不帮的话,他应该也会就此闭嘴,不再小白眼前炫耀。小白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可是心里却和自己憋了鼓劲。那个烈火七月,八月,她主动联系了教练,给钱给烟。那阵形势紧张,教练退了钱,收了几盒烟后,明地暗地让小白多练习了很长时间,第三次考科二时,小白险过。后来一次性过了科三,小白和谁也没说。旁人只是惊呼,她以别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变胖了。那段时间她经常中午泡在驾校训练场地加训,某天压力过了界限,就跑去外面大餐一顿。
九月孩子们开学了,领导问起小白驾考怎么样了,小白平静地说,过几天考完科四就结束了。这时领导却惊讶了。
“科二考过了?”
“嗯,第三次险象环生,将将过去。”
“我女儿和那几个亲戚这都考了三四回了,还没过,这不是就剩下一两回机会了,小孩都不敢考了,说等寒假再考吧。”
“现在形势特别紧,特别严,让人考试的时候太紧张”。
小白没有提起他曾说过的那些话,只是那一刻特别想抱抱自己,感谢自己,感谢那个夏天。她清楚,那个夏天,让她收获的不仅仅是一张驾照,还有内心的笃定和对自身努力地坚信。
有些人看看就好,有些事听听就罢。这就是这些人、事出现的全部意义。
和同事聊天,他说自家亲戚经常抱怨买东西的超市太远,小白也认识他家亲戚,就建议说亲戚家楼下也有一家不错的商超。同事说亲戚家有那家超市的卡,一般都是去那购物。小白问他家为什么要办那么远的。同事盯着小白,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别人送的。小白停了一下:他家退休十几年了,还没用完?同事就像解密一样:是的,根本用不完。小白后来把这次谈话当成小段子一样留在脑子里。那些影像资料里的、被困牢狱领导们供诉的,小白一直觉得和自己的生活离得很远,感觉特别不真实。这次印象颇深是因为让小白近距离地了解了另一些人的生活方式,他们有着小小的职权,有天朝七绕八拐的亲戚,也有众人熟知的不好品行和工作能力。可他们养家糊口、获取立身之本要比很多人轻松的多。小白自问不羡慕那是假清高,可如果说拿他的人生和小白互换,小白想自己是不会同意的。
小白怕殚精竭虑,更怕不劳而获。她怕“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是真理,所以年龄越长,她越不期待天降馅饼。
小白不怕付出,只是期望付出有点收获,那怕不大、不多、少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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