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

        90 年吧，哥正上小学。

        春节后刚收寒假，每个同学都穿着过年的新衣，兜里也多少都有几颗糖，有些大同学怀里还揣着偷来的烟。久别重逢，大家都很兴奋，下课后全聚在一起，大同学们偷偷抽烟，顺便讲讲自己过年的趣事。有一个同学（名字这里就不说了，免得引起麻烦）讲的我至今印象深刻。

        那年春节的前几天，他家后院猪圈里的猪肥的直哼哼，早饭桌上他大（爸爸，陕西人叫大）说咧：咱家猪，该杀咧啊！

        全家人立马欢呼雀跃，可不，那年月也只有过年几天才有肉吃，尤其是孩子们，个个都是眼冒绿光盼着过年呢。

        他大又说咧：咱今年就不叫人帮忙杀咧，人家来杀个猪，咱还得送人家一个整猪后腿！狗日滴不划算。咋办？嘿嘿，咱自己人动手！

        当年的老爷子正值壮年，是个雷厉风行的汉子。说办就办，匆匆饭罢，父子几个立马就把那口肥猪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他大喝完半瓶老酒，又抽了两根猴王，挽起袖子，拿起借来的杀猪刀定定的看了半天，乖乖，寒光逼人，足有半米多长哟！他大又斜眼望了望那大只高声嚎叫的粽子，表情庄严肃穆。只见他大清了清嗓子，用力吐出一口浓痰，又呼出一团白气，空气中骤然满是杀气！

        我这个同学嘴上早都想吃肉咧，但心里却又舍不得自己拾草喂大的猪死，心情紧张又矛盾，五味杂陈。隔着指缝就看见他两个哥哥双手死死按住四条猪腿，他大弯腰曲膝，躬背扎马，眼睛死死盯着猪脖子上的那撮白毛，左手紧握猪耳，眼看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我同学当时就“妈呀”一声哭咧。

        他完全捂住了眼睛，耳听他大爆喝一声：狗怂咋跑咧？都还愣怂哩，赶紧撵！

        我同学瞬间睁开眼睛，只见他家大肥前腿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鲜血直淌，嚎叫着已经快冲出了院子！

        家里的狗大黄第一个追了上去，他大和他两个哥操起院子里的铁锨紧随其后！

        后来的故事就简单了，这头猪绕着村子整整跑了三圈，最终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倒毙路旁！未得善终，终年十一个月左右。

        那肉，很多地方都是肿的，不用说，铁锨拍的外伤呗！不过口感不错，吃着特别香！

        能错吗？大肥全力奔命，血都流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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