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昨夜一整晚辗转，好想母亲!

一直不敢以文字的形式来涂鸦我母亲。因为我一直觉得我无法用文字来表述。我对我母亲的念想常常在梦里!而梦醒之后我发觉我又长大了…其实，长大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我母亲是16年正月12凌晨3点半去逝的，走时脸上仍然带着笑，非常安祥…

母亲的笑很美，带着与生俱来的羞涩。

母亲一共养育了十个孩子。有两个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夭折了，听哥哥姐姐们说是饿死的!

母亲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不是很能干。母亲十三岁时随外婆逃荒沿途乞讨来到了插旗向阳街。当时，母亲已饿得发晕。

向阳街青石板路两侧林立着许多木板结构的商铺。藕池河就匍匐在小街商铺的后面。河水一到夏季就变得混浊。波涛汹涌。过往的船帆象一面面巨大的旗帜，迎着风浪摇摆。1947年那年，我外婆带着我娘逃荒来到了这个古老而热闹的小街。我母亲已有两天未进一粒米，饿得晕倒了，倒在有户姓严的老板的杂货铺前。严老板见我母亲可怜，施以米粥。救了我母亲!外婆感激泣吟。老板见我母亲生得眉目清秀，便想收留我母亲。老板的大儿子因为腿疾，行走不便，二三十来岁了，一直未婚配。老板藏着小心思，想留下母亲待稍长大些可以收做媳妇。于是和我外婆商量。外婆看着面黄饥瘦的母亲，犹豫了再三，还是同意了老板的要求:以童养媳身份收留。外婆万般无奈，万般不舍，但为了让母亲活命，只能含泪舍弃了我母亲!

我母亲从不提及这一段历史…

是我外婆告诉我的。外婆外公因心里一直愧疚，曾特别嘱咐我舅舅姨妈们说，我们百年之后，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待金秀!

金秀!便是我母亲的名字!

很小的时候我就教我母亲写她的名字。可母亲总是写不好…我说，娘，你真笨!娘就笑了，笑里带着强烈地羞涩。

小时候总喜欢跟着母亲屁股后面跑。母亲进厨房做饭，我就帮忙烧火；母亲去河边洗蚊帐，我就帮忙扭干；母亲扎把子时，我就帮忙牵扯；母亲绞柳帽，我帮忙整理；母亲说没米下锅了，我就连忙拿个盆子去邻居周婶黄婶家借；母亲要去外婆家做客，我也乐癫癫的跟着母亲屁股后面跑…外婆家离我家有二十来里，每次来回都是走路…

母亲也有对我发火的时候。那次和妹妹打了架，妹妹哇哇哭着跑到母亲跟前告状，说姐打了她。也许是打疼了的，妹妹哭得吓人!母亲拿了一根竹条子要打我，我象猴子一样一下子爬上了门前粗壮的苦梿树尖梢，母亲见状，吓得丢了竹条，好言哄我下来，说，不打你了，你下来，别摔了…我就笑着一蹓烟似的滑下来!母亲也笑着叹，你这鬼精灵!

儿时和母亲在一起的许多有趣的片段便象发生在昨天。

87年腊月初四父亲病故。那年我刚参加工作。已有薪水。母亲带着十岁的弟弟住在那条青石板路的小街上。我对我母亲说，以后我的工资全交给你，不会再饿肚子了!

不会再饿肚子了!这个愿望其实在姐姐，哥哥们陆续参加工作后就实现了。

母亲的愿望好象就是如此简单!不要再饿肚子啦!

母亲是饿怕了…

所以，母亲特别特别珍惜粮食!既使老了，后来的日子衣食无忧了，但也从不允许我们倒掉一粒剩饭!无论如何，是要把剩饭吃进肚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