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站是一个换乘车站,共有五条地铁线路在此汇聚。单日客流最高值曾达到八十余万。都朋站只有两条地铁线路经过,日均客流却也达到五十余万,工作日七点半开始到九点半是限流时间,李言泉是根本不知道的。他完美地计算好了通勤时间,恰恰赶上了迟到。
他在都朋站进口傻了眼,原本近在咫尺的地铁口已被护栏隔开,所有进站的人绕着地铁站外围排了一个长队,队伍扭曲着像是一条受了刺激的长蛇,歪七扭八。站外全是盛夏的汗臭味,混着潮湿的空气,像是隔夜馊掉的饭菜,以至于有些酸臭。边上放的风扇并不足以驱除这些异味。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的过程,每个人脸上写着疲惫与焦急,等待耗尽了清晨的活力与精气神,终于等到放行了的时候才会见到细微的表情的缓和。若是世间有一段路漫长难熬,这限流时的进站路便算一个。但进站仅仅只是开始,密密麻麻的人群压制了前行的速度,第二道阻力在于安检口,包过安检机人过安检门,临了还要由安检员拿着手持安检仪全身上下扫描一遍。就是这几道程序下来,人都蔫了一半。年轻的安检员们每天重复着这几个动作,因为动作机械,一阵子之后就有气无力、疲惫不堪,赶上睡意朦胧的时候,要是边上再有一张床,倒下就能呼呼大睡。第三次人潮的停止移动出现在闸机口。赶上一大堆人堵在身后赶时间的时候,最怕的是机器出了故障或者乘客操作失误。慌中出乱,总有人莫名其妙看到闸机上显示“请到客户服务中心”字样,任凭再怎样将车票放置在感应区,闸机门就是不开。闸机前的人生性倔强,便是显示屏提示无数回请到客户服务中心,依然我行我素,乐此不疲地将地铁车票往感应区上贴。后面的人乌泱泱涌进来,闸机边上的这个人手里紧握着车票,面前的闸机忽然却成了世间最难跨越的一道屏障。再试几次闸门依然没有打开,后头涌来的人仿佛各个面目狰狞,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闸机旁这个孤独的人身上。就好似他敢再尝试一次进站浪费了后头人的时间,那么狂躁的未进站的人们一定会叫他好看。连着过了三关,即将大功告成,最后一道难关则是在地铁屏蔽门前。高峰时间,飞站现象时有发生。而这飞站又分空载飞站与载客飞站。空载飞站多半是因为路线前方站点客流过大,比之当前站点更需要进行缓解。而载客飞站原因则复杂得许多,影响也更大。那些原本打算下车的乘客因为飞站而无端错过,心理活动可想而知。就是这铁皮钢骨的地铁车辆也害怕这密密麻麻的人潮。
这是一场难忘的经历。时间已经是上午的九点,过了预定的入职时间,人事专员秦依玟前一晚已经确定了李言泉来到了唐乔,如今过了时间未见到他,慌忙来了个电话,生怕被放了鸽子。得知李言泉不过是被堵在地铁站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缓和许多,更加安慰李言泉,反倒使他的不安一扫而空。挂断电话,屏蔽门打开,地铁里的人还未下车,地铁外的人已经拼命地往里挤。
“别挤啊!我要下车!”
“别挤别挤!我的包子,我的包子挤掉了!”
“挤不上来了,等下一班啊!”
“你干什么?有小孩没看到啊?你还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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