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起艾青的诗,又看到那篇《大堰河,我的保姆》。简单的诗句,深厚的感情,这个封建社会的农村妇女悲惨的一生仅仅这样一首诗就写完了。
大堰河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女人,连个真正的名都没有,一个地名就当做了名字。在她第6个孩子临盆的时候,地主家抱来了一个小孩,要她做奶娘,悉心照顾这孩子,并拿出几个大洋摊在她面前。那可是能让这个家庭生活大大改善的钱,面对着5个儿子的负担,她太需要这笔钱了!
望一望新生的婴儿,她闭上眼咬着牙狠心将自己的孩子放入水盆中,溺死了。接过地主白胖胖的儿子,她笑了,眼角却流出泪。为了几个大洋,就将自己的孩子溺死,这看来是多么狠心的母亲啊!可是生活所迫,她不得不这样做,与其让孩子们食不果腹,不如用几个大洋改善他们的生活。
她一边精心照料地主的儿子,一边还要照顾自己的五个孩子,面对沉重的家务,繁多的农活,丈夫的打骂,她欣然接受,并如贤妻良母般对待着这个家。
大堰河啊,我的保姆。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你的被雪压着的草盖的坟墓,你的关闭了的故居檐头的枯死的瓦菲, ‖你的被典押了的一丈平方的园地, ‖你的门前的长了青苔的石椅,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在你搭好了灶火之后,‖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的炭灰之后,‖在你尝到饭已煮熟了之后,‖在你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之后,‖在你补好了儿子们的为山腰的荆棘扯破的衣服之后,‖在你把小儿被柴刀砍伤了的手包好之后,‖在你把夫儿们的衬衣上的虱子一颗颗地掐死之后,‖在你拿起了今天的第一颗鸡蛋之后,‖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
她用慈母一样的胸怀,尽可能关爱这个养子,她的乳儿,在喝光了她的奶之后,她早已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因为艾青是家里的独子,出生在地主家自然条件优越,因为怕失去儿子的缘故,地主家听奉迷信,把小儿送到别人家去养,到了一定岁数再接回来。本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且和自己在一起这么久,过得也是贫穷的苦日子,如今,终于要回去过好日子了,可怜的大堰河,她只能默默地哭了,用泪水诉说她的不舍。
回到家的艾青,面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他有些失望。豪华的房子,华丽的衣服,精致的三餐,可他一点也感不到幸福,他想念他的乳娘,他的慈爱的大堰河。
离开了乳儿的大堰河,又开始了辛苦的劳作,她像个圣母,始终笑对着生活。尽管做着最辛苦最肮脏的活,她依然留给人的是微笑的脸。时而回想起她的乳儿,期待着他回来看她。乳儿画的五颜六色的关云长,她却当个宝似得贴在了灶台上。逢人谈笑,话题定然逃不开她乖巧的乳儿。
大堰河啊,她那夜做的梦,做的是怎样的美梦啊,却是不能告人的。梦里,她喝着乳儿的喜酒,那娇美的媳妇甜甜的叫她“婆婆”……这是她心里的梦想,在梦里成了真,可这,对于现实的她来说,不过痴人说梦。多残酷的社会,连个幻想都不留给她,这梦也是不能说的。
还没期盼到那一天,她的一生就永远的沉寂了。忙碌了一生,操劳了一生,她最后的结果不过是4块钱的棺材和几根茅草。简陋的坟堆前,丈夫孩子哭成一片,唯独不见她的乳儿。直到她临死前还在声声呼唤乳儿的名字,却连死,也没见到乳儿。
那时她的乳儿饱受政治迫害,实是无可奈何。时隔多年,艾青再回家时,看到的是一幅荒凉景况,那个疼爱他的乳娘早已深埋地下,简陋的坟上长满杂草,几亩地也典当了,破旧的房屋前,油绿的青苔铺满台阶,世上再没有大堰河了!
封建制度下,这个可怜的女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只能接受不公平世界对她的一切审判,在屈辱的奴隶生活中过完平庸的一生。
原来伟大的诗并不需要华美的语言,只因它歌颂的就是世上最伟大的东西——母爱。大堰河,舍弃自己的孩子,接纳别人的孩子,用最淳朴的爱去对待别人的孩子,让我不得不含着泪向世上一切的母亲,一切母爱,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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