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落选了,不过太可惜了,你的成绩比师范录取分数线只差一厘。”
听到这个消息,我像挨了一击闷棍,头嗡嗡作响,浑身淌着虚汗,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迈不动。
上师范,是我跳出农门的踏板,可是这一厘之差,使我与梦寐以求的师范失之交臂。这样的结果,让我怎么面对我的家人。
高中毕业时,我已年满17岁。当年参加高考,达到了预选分数线,正式考试时却名落孙山。我无奈地回到了家乡,做好了准备当一辈子农民的打算时,二哥去公社办事,得知我们大队要招考两名民办教师,及时为我报了名。
从报名到考试,只有两天时间。我的成绩在参加考试的三十多人中,名列第一,第二名是和我一起毕业的一名同学。
当上了民办教师,就有机会报考师范,这又一次点燃了我跳出农门的希望,全家人都对我给予厚望。
从我开始上班的第一天开始,二哥就为我制定了周密的复习计划。除了给学生上课、批改作业外,其余时间,我都在埋头复习功课。
那时,我们当地刚刚开始实行生产责任制,大哥在外工作,一家八九口人的土地,主要靠父亲和大嫂,起早贪黑在地里辛苦劳作。大嫂除了干地里的活,还要照顾一家九口人的生活,她常常忙得团团转。
麦收时节,学校放了忙假。各家各户全家齐动员,下田抢收麦子。就连十多岁的侄儿侄女都上山去背麦子,而我却坐在阴凉的树下,专心复习功课。
家里人全力以赴地支持我,而我却用这样的成绩回报他们,我感觉自己无颜面对一家老小。
夜幕已经降临,我推着自行车,木然地行走在通往家中的马路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脸上滚落下来,打湿了我的衣襟。
离家越近,我的步子越沉重。我害怕家里人知道落选的消息,可是我心里清楚,纸里是包不住灰的。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把自行车放到了家门口后,离开了家,步履蹒跚地向河边走去。
不知是谁发现了放在门口的自行车,全家人一下子慌了,都跑出家门到处找我,就连久病在床的母亲都被惊动了。当时,父亲外出不在家,大哥和二哥的单位离家比较远,也不在家里住。
大嫂和二嫂发现了坐在河边的我,她们悄悄地来到了我的身边,看到了我泪痕满面,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后来,妹妹搀着母亲,带着侄儿侄女也来了。家里人误以为我要寻死,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
其实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想好以怎样的方式把自己落选的消息告诉家人,没想到却让家人受惊了。
这次落选,对我的打击太大了。从得知消息那天开始,我就一病不起,浑身瘫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大嫂做了面条,亲自端到我的眼前,劝我吃饭。可是,我的手不听使唤,连筷子都拿不起。
大嫂十分担忧,给父亲和哥哥们带去了话,得知消息后,他们立即赶了回来。
两位哥哥都十分同情我,都和颜悦色地劝我重新振作起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只有父亲显得十分生气,他说:“你为啥不多考一厘分数,少考了一厘就说明你学的不好……”
父亲的一席话使我彻底醒悟,如果自己各门功课基础扎实,绝不会因为一厘之差而落选。
我开始主动进食,体力逐渐恢复,家里人再也不用为我担忧了。
当我一个人静下心来时,常常暗自思忖,到底是哪门功课的那道题本不该错,而我笔下失误,才丢失了一厘分数的。
我想到了语文试卷上有一道给汉字注音的题,因为我的小学老师自己不会拼音,所以语文课本上的拼音都略过了。上了高中后跟着老师和同学学会了了拼音的拼法,可对声调掌握的不好。考试时,在给“买卖”注音时,我注错了声调。
如果不注声调,写对音节,还可以得一半分数,那就不会少一厘分数了。由于自己的失误而造成终身后悔,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开始发奋自学拼音,终于熟练掌握了拼音的声调。
可是,关于“买卖”二字,在给学生教的时候,借助声调我还能分得清,一旦离开注音,我就会搞混。同事教我辨别“买卖”的方法,过后我就会却一干二净。
在给小学高年级带数学时,需要在黑板上写应用题,“买卖”二字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学生经常为我纠错。写文章时,我经常会把“买卖”搞混。
这辈子我真的和“买卖”较上劲了,这都是当年考师范差的那一厘分数惹的祸。
齐悦社群一营三班第四十二篇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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