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午接到二姐的电话，她的婆婆去世了。明天出殡，让老公明天过去。
下午，老公简单收拾了行李，回老家去了。
他刚出门，正瘫在沙发上看书的女儿就一跃而起，兴致勃勃的。我笑道:“爸爸走了，你就这么开心，像没笼头的马一样。”她笑嘻嘻地在沙发上跳起来，把沙发弹得老高，“就是高兴，就是高兴。”
想想我自己小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每当父亲出门，也是格外地开心。他在家时，其实并不严厉，尤其是对我们姐弟，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但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怕他。他只要一出门，便觉得身心松快，仿佛孙猴子去掉了头上的紧箍咒，姐弟几个马上打打闹闹，无法无天起来。
对母亲就没有这种怕，虽然母亲常常责怪我们，唠叨我们，但在她跟前，就是不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想想，也许正是父亲们的不善言辞，反倒让孩子生出敬畏之心，而母亲们纵然要求很多，也够严厉，但一爱唠叨，便失去了威严了。
喜欢父亲出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每当父亲在傍晚回来时，总会带回来一些东西。
很多时候都是一些有趣的见闻，暮色四合中，一家人围着餐桌，一边吃着饭，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父亲这一天的经历，无论那一天是否顺利，父亲到家之后从不愁眉苦脸，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讲外出经历时兴致勃勃的样子。
有时父亲还会带回来惊喜，比如会买一些零食、瓜果或学习用品等。记得有一次，父亲到集镇上卖烟叶，回来时就买了两个小桶大的西瓜，每个有十多斤重，用袋子装着一边一个挂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父亲把它们卸下来喜滋滋地抱进屋里，高声喊着让我去拿菜刀。我们姐弟几个都围上来，一脸的兴奋。父亲切开瓜，又红又面的瓜瓤里嵌着黑黑的瓜子，我们每人抱上一块，幸福地啃着。那真是我这半生吃过的最好的西瓜了。
而今，父亲再也不会给我们买西瓜了，再也不会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他的外出经历了。他永远地走出了家门，再也不会回来。
我们流着泪送他离开，他的离开成了我们永远的痛。
多希望有一个黄昏，他再次出现在家门口，依然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依然乐滋滋对我们喊:“我回来了。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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