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已经有了淡淡的秋凉,尤其是一早一晚,那些凉里有着让人舒服的心安。
趁着阳光正好,晒一晒被褥里残留的夏意,也把夏日里的老粗布床单换下来洗晒一番。
秋阳洒下暖柔的光,只需半天,被褥就有了阳光的香。打开衣橱里放床单的隔断,找一套喜欢的花色来配这初秋的光。
一下就被其中的一套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床纯棉布床单,是挺喜庆的花色,虽然它被放在不怎么显眼的地方,可那是多年前母亲买给我的,在我心里的位置至高无上。
那一年我刚生了小不点儿,母亲按照老家的风俗给我买了许多床上用品和日用品,都是喜庆的颜色。其实我当时并不怎么喜欢,因为我喜欢素雅的浅色,但母亲说,是喜事,自然要喜庆的花色。
于是,我就铺着,图个喜庆,也顺着母亲的心思,图她一个开心。但出了月子,我就渐渐把它们束之高阁了,没成想,放着放着,它变成了母亲留给我的念想。
母亲走后,我把它拿出来晾晒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了起来。不敢铺,害怕那些入骨的思念会把我吞噬,不忍铺,我想留好它,看到它仿佛还能看见母亲爱着我的样子。
三年了,母亲离开我三年了,我心里的缺角也存在了三年了,今天鼓足勇气再次铺上母亲买的床单,拥着它给我的暖意,仿佛我记忆里母亲怀里的温度。
想起她陪我坐月子的那些细碎的日子,我们亲密地聊着家常,有时也会因为意见分歧吵几句嘴;她一边做我最爱吃的不放姜的莲藕肉水饺,一边嗔怪我太挑剔;我撒着娇要在月子里洗澡,她皱着眉头把我从洗澡间赶了出去;我跟高律耍脾气,她数落我欺负老实人;我给她买新衣,她埋怨我乱花钱;我问他想不想父亲,她说不想,又接着说父亲不怎么会做饭……
那时候,只觉得被母亲管着有点不自由,现在想来,每一分一秒都是甜蜜。那些再也无法重来的时光,如今只能在心里一遍遍怀想。
我的手在铺好的床单上来回地抚摸,它还是那么喜庆,我还依然记得母亲把它送给我时的叮嘱,只是我的母亲啊,她已在我触摸不到的远方。
铺着母亲买的床单,期待今夜好眠,更期待能和母亲梦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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