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华（一）

老华又在夜里三点起来了，屋里有盏常亮的小灯，他的影子映在对面的墙壁上。老华直接从被窝里伸出脚，踩到地上，没有穿鞋。他走到窗边的小床旁，看看床上的老伴，老伴阿霞一只手搭在床外边，嘴唇微闭，轻微地打着呼噜。他在地上站了一会，似乎想了想，就走出卧室在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又向大门边走去。老华走到门边，准备开防盗门，门却打不开，他使劲摇晃起着门把手，大门发出刺耳的“哐啷”声。

“老华！” 阿霞猛地惊醒了，她顾不上穿衣服，就跑向门边，扶着老华重新回到房间。“老华，天还黑着哩，再睡会觉吧，你要上厕所不？”

老华看着阿霞，眼睛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他木然地摇摇头，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阿霞扶着老华重新躺回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轻抚他的胳膊，看着他渐渐睡去。

阿霞又在老华的床边坐了好一会，听着老华呼吸渐渐均匀，她才站起身，轻声走出房间。她先去检查了大门，幸亏睡觉前已经锁牢固。前几天夜里，老华半夜自己走出家门，几乎没穿衣服，幸亏天还不太冷。天快亮时才被邻居发现送回来。

阿霞回到卧室，轻捶着后腰，她感觉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了，一天天心里的弦都绷的紧紧的，丝毫不敢懈怠。

阿霞躺在小床上，却没有了睡意。过几天还是让老华的二弟来帮忙照料吧，孩子们都很忙，也就一天来打个照面，孩子大了，各有各的事情啊。

两年多以前的老华只是话少，见人不太招呼。后来，儿女、孙子的名字都渐渐叫不出来了，只看着孩子们笑，孩子们还老拿这事开老华的玩笑。谁知，健忘症竟是发展的这样快，后来，老华唯一认得的人只剩下了阿霞。那时候的阿霞还喜好打麻将，能出去玩牌的时候总要领着老华，她打牌，老华安静地坐在她身旁，他们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阿霞伴着老华，他们一同买菜，做饭，外出散步，傍晚回家。老华的眼睛里只有阿霞，别人谁都不看，他时常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天真的像个孩子。

然而，这样的状况没有维持太久，今年以来，老华竟渐渐连阿霞也认不得了，喜怒无常，语言能力渐失，他长时间地沉浸在自己未知的世界里，阿霞叫他也没有回应。

外渐渐泛白，周围亮了起来，早起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吵闹着。阿霞侧身听了听，老华还在沉睡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阿尔茨海默症是最常见的痴呆症及神经退化化性疾病，没有治愈的可能性。据医学界统计，我国65岁以上的老人中约有2~5%的人患此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