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很冷,像冬天的月光一般的冷。手被冻的有些麻木,握不住的笔写出歪歪斜斜的字,横陈满纸。她手里捧着亦舒的《单身女人》,斜靠着书桌,书里的女人仿若一个个有着灵魂一般的走了出来。有如刺猬般却优雅的女人,有爱慕虚荣却又看透一切的女人,在作者的言谈之间,所有类型的女人似乎都看破红尘,但却又不得不滚入红尘。直到耗尽了所有的自尊,只能独自躲在阴暗的角落,舔舐周身的伤口。她在想:或许这尘世本就如此的不堪。没有了白马王子的白马,没有了灰姑娘的水晶鞋,到时间睡美人命运的纺锤,总是会准时出现。彼时又拿什么来应对,除了老去的青春,还有对命运的低头。怅惘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女人最爱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徘徊不定,受伤就在所难免。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现实总归是理想的敌人,强大的敌人,无法超越的那种。
于是她看看自己的身体,有着中年妇女发福的身体,三天不洗便泛着油光的头发。衣服的褶子里藏着对生活的向往,背后十八岁时的照片在那里沉默。照片里的眼眸闪闪发着光芒,蓬松的头发里充满了过时的阳光的味道。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那一张照片,人总是对常在身边的我事物视而不见,她不想总让它提醒自己也曾青春年少。
输给了岁月并不丢人,每个人最终都会输给时间。哪怕她活到了百岁又怎样,死亡仍旧是唯一的归宿。她对生死的态度,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四十不惑这四个字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其实哪有什么不惑,只不过,当你看见沙发上堆积如山的衣服还未熨烫,地板上厚厚的灰尘还未打扫的时候,她也来不及去想人生的困境。
她在折衣服时会偶尔停下片刻,望着窗外发呆。顶楼望出的景色,是一排排一列列的公寓。有多少个窗户,里面就有多少类似的她,她,她。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在固定的时间起床,做好早点,送女儿上学……像一台永动机,不需要能量的驱动。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可人世不就是这样的循环吗?偶尔她也会问自己,特别是当艳阳高照的午后,阳台上的阳光带来白日的温暖,她会问,自己的生活到底缺了什么?茶杯里的烟雾缭绕,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答案来。
躺椅中的她,这时已经在暖阳中迷糊了起来。半梦半醒之间,十八岁的照片中的她,嘲笑起现在的她,用那闪着光辉的目光与她对视,她便在这光芒中渐渐睡去,去寻找那早已丢失了的时光,也许只有在梦中她才能找到关于岁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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