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晃动下，我感觉自己醒了。
到底醒了没有，我自己都不确定，耳边传来说话声，火车的哐哧声，喇叭播放的音乐声，这一切在梦里也会出现。
我的脑袋就像浆糊一般，迷迷瞪瞪睁开了双眼。
不知道是眼球表面蒙了一层薄膜，还是车厢起雾了，总之眼前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我眨眼睛的时候，都感觉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累得气喘吁吁。
身体随着列车的运动，前后晃动着，很轻柔，让人感觉似乎窝在摇篮里一般，惬意万分。
昨晚是怎么过来的？我如浆糊般粘稠的脑海里，闪过这句话。
我隐约记得，在试过无数个睡觉姿势，又醒了无数遍之后，终于也把外婆吵醒了。
外婆心疼我，想尽办法想让我睡舒服，就差自个儿站起来，把整个座位让给我躺下了。
但即便是这样，我依然睡得不舒服，因为座椅太短，太窄，不仅腿伸不直，还没办法翻身。
唉，真是折磨死人了。
星星倒是睡得很好，双眼紧闭，一会趴着，一会靠在靠背上，一会斜躺在他妈腿上。
我又是怎么睡着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清晰，脑袋里的浆糊似乎没有散去的意思。
一阵头痛，接着就是一阵头晕，恶心想吐，胃里翻江倒海。
想坐起来，但是没劲。
好吧，那就这样吧！
我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看着逐渐清晰的世界。
世界清晰了，可我还是混沌的。
眼前的竖着的世界，让我产生了奇怪的感觉，甚至有点不明不白了。
一个窗户在头顶，一个窗户在脚下？
脚下的窗户旁边的人，好像是坐在墙壁上的。
我对面的座位也是镶嵌在墙壁上的，坐在上面的人还很稳。
行李也全都跑到墙壁上去了？
各种疑问在我脑海里横冲直撞。
我不得不感谢这种撞击，正是因为这样的撞击，才让我那如浆糊一般的脑子渐渐清晰。
也就在脑袋瓜变得清晰的同时，那些墙壁上的行李突然动了起来。
我打了个寒颤。
行李慢慢分开，缝隙越来越大，黑漆漆的缝隙里，突然冒出一个稚嫩的孩子的头。
这孩子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一切，躲在黑暗里，枕在一个背包上，看着我笑，脏兮兮的脸上，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天真和无邪。
他似乎在和我躲猫猫，一会把头锁到行李后面的黑色空间，一会又探出来，对我挤眉弄眼，吐舌头，很是有趣。
孩子这样玩了一会，就继续推行李。
从分开的行李间，我看到一张小小的地铺。
难不成，昨晚，这个孩子就是睡在椅子下面的地铺上的。
这为父母真是太具有创造力了。
这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右边半个屁股麻了，麻痹的感觉通过神经迅速蔓延，导致我右手臂也麻了。
也就是这阵麻的感觉，让我陡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侧躺着睡得。
怪不得整个世界都变了方向呢？
我总算记得，后半夜，我就是这样睡得，只是脑袋夹在外婆的后背和靠背之间。
突然的清醒，让我感到脑袋有种被门挤压过的感觉，正在慢慢向外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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