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吸干了整头母猪，嘴角渗出黄绿色的血。
“妈的，”他高声叫骂，“怎么这么难吃？”
母猪的蹄子抽动了一下，好像很不满意他这种忘恩负义的评价似的。
可是，尽管嘴里满是抱怨，饥饿的吸血鬼却还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欲望，用尖利的爪子撕开了母猪的肚皮。
“这里面或许还剩下点血。”手里捧着一块猪心，吸血鬼闭上眼，十分勉强地咬了下去。这回的血是蓝色的，就跟他脸上的颜色一样。
可怜的母猪被开膛破肚，所有的内脏都被挖了个干净，到后来就只剩下一张厚实的猪皮了。
“吃饱了吗？”喇叭里传来人类的声音。
“滚开！”吸血鬼吸面条似的唑着肠子，肠子像气球一样时而鼓起时而又瘪下去。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人类。”
肠子猛烈抽动着，覆盖在表面的那层薄膜都被吸下来了。
“你可以自己选择性别与胖瘦，”喇叭兢兢业业地解释道：“当然了，还有血型。可以这么说，在全世界76亿的人口当中，没有我们搜集不到的血液样本。”
话音未落，金属色的天花板上就不着痕迹地裂开了一道窗。伴随着管风琴高亢的合奏，三包装得满满的血袋从窗外依次掉了进来，砸在地上溅开一地红。
“你自己先尝尝看吧，”喇叭说：“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否则，下一顿的食物将会变成企鹅粪便。”
寂静，甜美，猪骚，吸血鬼用披风捂住前方，努力使自己的目光集中于眼前的猪皮上。
“我是吸血鬼，所以吸什么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像只能瞭望天穹的家鹰一样喃喃自语：“什么人类的血，都是骗人的把戏，如果以为用这种拙劣的伎俩就能骗我上当，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只苍蝇，落在猪皮上揉搓着纤细的钩爪，吸血鬼禁不住一阵干呕。
远处，人类的血液余温未尽，像积满一整盆的槐花似的馥郁香甜。
猪皮的内面全是飘来绕去的丝状脂肪，几星绿色的霉点遍布其间，那只苍蝇兴奋地震动起翅膀，四处下卵。
“操！”吸血鬼忍不住大骂，“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喇叭的声音捕鼠器般及时地响起：“我们本无意折磨你，这你是知道的。”
“你们让我吸自己同类的血！”
“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喇叭处事不惊地说：“对你来说，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咬住同类的脖子，然后吸上一口血，仅此而已。如果你这么做了，那我们就放你走，而如果拒不合作，那也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只是单纯的交易罢了。”
“那你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关于这一点，”喇叭后面的人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恕不奉告。我们没有义务向你坦白自己的利益。”
黑色的披风下，吸血鬼最后一次权衡了事情的利弊。吸自己同类的血，是所有罪孽当中最深重的一种，如果这么做了，就会被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耻笑；而如果继续抗争，自己则很有可能被活活饿死，而死在人类的手上也是一桩极具侮辱性的事情。思来想去，吸血鬼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行，”他的话音如灰烬般飘起又落下：“我吸，请不要再折磨我了。”
寂静，甜美，猪骚，喇叭声过了很久才再次响起。不过，播放出来的并不是讨厌的人声，而是庆贺的音乐。
四面的金属墙壁同时裂开了四道门，从外面铺进来了四条迎宾的红毯，仪仗队拉开架势，奏出了欢快的音乐。到处都喷起了纸做的礼花，西装革履的人们满面笑意，拍着手涌了进来。
懵懂中，吸血鬼的手被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给握住了，听他的声音，好像就是喇叭后面的那个人。
“恭喜你呀，”在一片喝彩声中，那人凑近吸血鬼的耳朵，好把自己的意思清楚地传达给他，“恭喜你通过测试，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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