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明月何时照我还》
笔者:横横丨横
(5)无母何恃苦立身
杭州城 栾宅灵堂
是夜,栾欢月、云展在灵堂和几个支房亲戚中的小辈。到了后半夜,几个小辈困的打着盹儿。云展见栾欢月目光炯炯地跪在灵柩前,轻声地问道:“月儿,你放宽心!宅子的事儿,我会替你想法子!”
栾欢月摇了摇头,往火盆里添着金银纸钱说道:“云哥哥,不用了!我想到法子了!”
云展微微一愣,栾欢月这份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觉得很陌生。就在这时,李氏从堂外走进,走到了栾欢月的身旁,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栾欢月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问李氏:“交代您的其他事情,可都办妥了?”
李氏点了点头:“办妥了。”
栾欢月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说道:“李妈妈,您先去歇着吧!”
云展就在栾欢月的身侧,见李氏走后栾欢月专注地烧着纸钱,丝毫没有透露半分的意思,想了很久后开口问道:“月儿……”
栾欢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看向云展问道:“云哥哥,若是快马加鞭,余杭到杭州,最快几个时辰能到?”
“最快三个时辰。”云展想了想答道。
“今日一早,祖父派人去颜家报丧。李妈妈拦下了回来呈报的人,你知道我爹说什么吗!他说栾氏是颜家弃妇,生死都不必扰人相告。”栾欢月说道此处有些激动,手中的之前捏的紧紧的。
“可颜老爷不是前日才说要接你与栾姨进府吗?”云展皱起了眉头。
“娘,您瞧见了吗?不过短短两日,您便成了弃妇!”栾欢月忍着泪,冷笑了出来。
“月儿,此事有些蹊跷。”云展想了想,看向她。
栾欢月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冷下脸来说道:“如今最首要之事,是如何保住这个宅子。至于颜秉诚,我日后自会亲自找他算账。”
说罢,栾欢月又拿出了一叠新的纸钱,认真的烧起纸来。云展见她这幅模样,知道她是不会和自己透露夺宅计划,也不再多问,陪着她一起烧纸。
杭州 栾宅梅园
清晨,剑一皮青脸肿地躲在假山之后,正要给自己上药。一只手夺过了剑一的药瓶。剑一吓了一跳刚要拔剑,抬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主子,忙站起身说道:“您来了。”
“嗯!”男子应了一声,自己瞧了瞧剑一身上的伤问道:“法般发现你们了?”
“嗯!我与剑三合力,也只能勉强抵挡。可瞧着他并未使出全力。”剑一叹了口气答道。
“李氏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你可知道?”男子说道。
男子见剑一面露难色,知道是因为法般的缘故,他们行动没那么方便了,叹了口气,也就没再责问,嘱咐道:“这两日他都会来宅子,你们无需轮值了。”
“主子,您什么时候动身去延平府?”剑一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
“让剑二、剑三先行一步,我再过两日便会动身。”男子替剑一擦完药,把药瓶子往他怀里一扔,便离开了。
假山之后,法般正依着石头闭眼假寐,听见男子离开的脚步,睁开了双眼,往男子离开的方向瞧了瞧,露出了一丝不屑地微笑。
杭州 主街
栾氏出殡这日是个艳阳天,栾锦山抱着栾氏的牌位走在最前头。长长的送葬队伍和乐器的吹打声、妇人们的哭声不绝。
栾欢月和云展被安排站在了外戚之尾,显然是栾青松有意为之。云展本还怕栾欢月受不住这样的屈辱,却见她怮哭不止,丝毫未见一丝不忿。
队伍出了栾宅,走到主街时,围观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虽然人人都觉得丧事晦气,可栾氏在杭州是出了名了心慈,倒也来了不少陪着送葬的人。
就在此刻,打老远就听见一小厮边跑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老爷!!!!”
栾青松站定瞧去,见是自己派去颜家报丧的小厮,冷下了脸来:“何事大呼小叫!”
待小厮走近,众人都发现了他脸上存了不少的伤,有些血迹已干涸了。围观的老百姓一见小厮出现,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乱子,乌央央地都围了上来。
“老爷!颜家姑爷太过分了!小的前去报丧,还未等进门便挨了一顿毒打……”小厮走到栾青松近前,鼻涕眼泪的哭了起来,声音又尖又高地嚷了起来。
栾青松见好事的都围了上来,脸上挂不住,忙把小厮扶了起来说道:“你且下去歇着,有何事回府再议。”
“老爷,小姐何在?!”小厮似乎置若罔闻,青肿着的眼睛来回望着送葬的队伍。
好事的百姓被小厮这么一问,也看起了送葬的队伍,才在队尾瞧见了正泣不成声的栾欢月。
“这栾家的嫡孙女怎么跟外戚站在了一起啊?”
“你不知道啊?栾老爷昨日和栾家二爷上门去夺栾夫人的宅子,栾家小姐不肯,因着和栾老爷闹僵了。想必这是栾老爷在给栾家小姐脸色看呢!”
“这栾家家大业大的,为何要夺栾夫人的宅子啊?”
“这就不知道了。我听说,栾家觉得栾夫人生的这个小姐,不是栾家人,惦记着把她送回颜家去。”
栾青松铁青着脸,听着百姓的议论气的不轻,向身后栾峪正妻栾王氏问道:“栾王氏,你是怎么安排的,怎的月儿站在那么后面?”
栾王氏没想到栾青松会责问到自己头上来,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僵在了那儿支吾了半天后说道:“许是她忧伤过度,跟不上吧!”
“还不快把月儿扶到前头来!”栾青松见周围的人指点更胜,忍着怒气低声吩咐道。
周围的百姓的看的分明,因为栾欢月哭的力气全无,确是被人搀扶走到了栾青松的面前。那报丧的小厮眼尖的很,见栾欢月过来,连滚带爬地到了她的身旁,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说道:“小姐!小的受老爷之命前去颜家报丧,不想颜家竟将小的一顿毒打,还叫小的给您带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要亲口讲给您和老爷听。”
众目睽睽之下的栾欢月,一脸吃惊地问道:“爹爹?爹爹为何要打你?!”
“颜老爷说:‘栾氏乃弃妇,死生不必扰人相告。至于栾氏之女,是否乃我颜家血脉,亦未可知。’”小厮说罢,仰天大哭。
栾欢月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看向栾青松:“祖父……爹爹,爹爹为何这般绝情?”
“颜秉诚,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不把我栾家放在眼里!”栾青松也是被气的不轻。
栾峪瞧着栾欢月这幅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是一万个不相信的。栾欢月敢当众让栾青松和栾峪难看,栾家怎么还能容得下她。昨夜栾青松已和几个宗族的商议过,待丧事过后,便将她送往颜家。此时出了这么一档人尽皆知的事,栾家想要不养着她,只怕是不可能了。
想到此处,栾峪向前迈了一步,刚要开口说话。可栾欢月却快他一步跪了下来,开口说道:“祖父,月儿本想娘亲丧仪结束后,便要去侍奉在爹爹身侧,以尽为女之孝。可爹爹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祖父……如今得知了爹爹的不肯认女之意,月儿该如何是好……”
栾欢月哭的惨,周围的百姓也是唏嘘不已,纷纷骂颜秉诚太过无耻,怜悯栾欢月的可怜。栾青松瞧着今日这个楚楚可怜的栾欢月,心里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他膝下就栾欢月和栾锦山这两个嫡亲的血脉,栾欢月今日被这么当街羞辱,他的气也消了大半。
栾峪眼见着自己的爹就要松口留下栾欢月,怎么肯答应,忙开口骂道:“这个颜秉诚,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了!月儿怎么就不是他嫡亲的骨肉了?月儿,你放心,二伯一定会带着你去颜家讨回公道!咱们跟他滴血认亲,让他颜秉诚无可抵赖!”
“二伯说的是,滴血认亲自是必要的。但是月儿自出生以来,便与娘亲在栾家受祖父教导、得二伯庇佑,从不吃过颜家一粒米,穿过颜家一件衣。颜家既弃我如鄙,我栾欢月虽乃一介女流,可也有栾家的骨气。不能叫谁看清了我们栾家半分。就算爹爹想再迎我回府,也要看看祖父肯不肯答应!”栾欢月心里冷笑,嘴上却说的正义凛然。话音刚落,周遭的百姓便纷纷叫好,称赞栾欢月不忘栾家养育之恩,有栾家风骨。
栾青松听见栾欢月这番话,忙把栾欢月搀扶了起来,说道:“你是我栾家的孩子,祖父自会庇佑你,不会让旁人欺辱了你。我栾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他颜家置喙。即便颜家想要迎你回去,祖父也是不会答应的!”
云展虽在队尾,可也听得分明,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早在小厮出现,他已猜到了栾欢月想要做什么。只是,栾欢月以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让他很是难过。他其实已经暗暗在帮她谋划,不出三日,这栾宅也会是她的……
栾青松把栾欢月搀扶起后,见栾欢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复又跪了下去,朗声说道:“祖父,娘亲去后,依礼制月儿需为娘亲守孝三年。月儿恳请祖父应允月儿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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