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家里装橱柜,问了安装师傅几个问题。突然又想到了我爷爷。
爷爷的“木头楼”你是木匠吗?
不是,木匠那么高级的技术我不会。这玩意就像拼积木,有个图纸,拼之前研究一下就能拼了。
那做橱柜需要木匠吧?
不用了,这些都是电脑做的。设计师把橱柜的设计图纸,输入电脑。电脑就做出来这几块板子了,然后一组装,就好了。
我爷爷终究还是败给了电脑,他的“木头楼”,他的“小工厂”,他的“大工厂”终于消散在岁月里。
爷爷也终究成了“穷困潦倒”的手艺人。
爷爷当年的辉煌,也仅仅存在于父辈的记忆中了。
在我小时候,关于爷爷是木匠的记忆,就是那个“木头楼”。
小时候,爷爷在家里的仓房上面盖了一个“木头楼”。
那里是爷爷的“演武堂”。“木头楼”里有“十八般武器”。
爷爷的“木头楼”有锤子,双头的那种,一面能钉钉子,一面能起钉子。
有斧头,大的小的都有。
有锯,有手工的各种大小的锯,一面是锯齿,一面是绳子,我一直不知道那绳子是干嘛的。
后来有了“电锯”,但是我非常不喜欢它,因为它吃去了爷爷的三根手指。在我的记忆中木匠都缺手指,这都得益于这“时代进步的电锯”。
锉刀,凿子,刨子,各种大小、型号,“木头楼”里都有。我记得光“凿子”爷爷就有十多个。最常用的是“刨子”,它总能刨出漂亮的木头花。
然后最常见的就是砂纸,各种砂纸。现在总见的纸就是学生的作业。那时候我见的砂纸可比我的作业都多。
爷爷的“木头楼”“木头楼”里爷爷“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爷爷一般在家里画图纸,画完图纸就到“木头楼”里“做活儿”。
爷爷“做活儿”得先画图纸,但是画完之后,他就不用了。也不看图纸,拿来木头又是刨,又是凿。
小时候的我,觉得爷爷有魔法,一块破破烂烂的木料,经他手就变得无比精美。有各种形状,还能反光。有木头在手的爷爷,很不一样。经过爷爷之手的木头,也很不一样。
爷爷一到“木头楼”做活儿,我就像过节一样跑到木头楼上玩。爷爷做活儿,我就在旁边玩木头花。
有时候同是木匠的二爷也过来,有时候会来一堆人。但是后来,更多的只是我爷爷一个人。最后一个人也没有了。
爷爷的“木头楼”夕阳下,“木头楼”茕茕孑立,没有倒影,亦没有映衬着夕阳的余晖。只有黑色老旧的木头,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瓦片,夕阳只让它更加的落寞。
我走上通往“木头楼”的木质楼梯,“咯吱”声让我害怕,不知道哪一脚下去,这个台阶就再不能负荷我成长的重量。
打开没有锁的木门,地板早已腐烂破旧,布满黑白的鸟屎。还记得当年,我羡慕人家养鸽子,一只信鸽迷路飞进了木头楼,爷爷就把它养在了这里,等我来看。可没等我来,那只鸽子就死了。
装着“十八般武器”的抽屉,不知被谁拉了出来,大敞四开地向来人诉说着它曾经的遭遇。走近,那些工具上的铁都不见了。
后来,“木头楼”也不见了。“奶奶家”也不见了。爷爷,奶奶也不见了。
时代的发展,终究覆盖了岁月的斑痕,唯独留下了那些人儿和事儿,在记忆里熠熠生辉。
网友评论
l可其实,现在年轻人中又流行手工木艺,开班授课,学生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