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就是对一件事儿太较真,钻到牛角尖里。我即使是心再大,也该从医生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些什么啦!
一天,我在主任给他的学生拿我示范讲解中听到这样一席话:这个病,在初期很容易和脑血栓混淆,但是脑血栓是单侧发展,而运动神经元病是双侧发展的……从他的话里,我捕捉到了运动神经元病这样一个名词。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病?难道我得的就是这个病?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下午回家后,我第一时间上网打开度娘,把那几个字输了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全身瘫痪,不能动弹……最后呼吸衰竭而死……”我的后脊梁骨处嗖嗖地冒凉风,吓得浑身是冷汗,一个人瘫坐在地上。
我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我住院第二天,医生非要我老公到医院签字;为什么医生们那么关注我的情况;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我这是什么病……因为神经科的医生都明白,运动神经元病意味着什么。我所有的防线好象瞬间就坍塌了,虽然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求医,可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患上危及性命的疾病。现在才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主治医生终于向我透露了一些实情。以目前他们医院的水平,还是不能确诊的,只能以颈椎病的名义收治,因为之前有另一家权威医院给我诊断过周围神经病,他们也考虑此病。医生帮我提供了沈阳市几个神经科的著名专家,让我进一步确诊。
就这样,我利用住院治疗的间隙,一个人穿梭往返于各大医院。注射鼠神经特别疼,并且这样的疼痛会持续半个月甚至更久,我两侧的臀部肌肉在药物作用下疼痛而僵硬。这些痛苦都不算什么,我能忍受,只盼望我的病可以早一天拨云见日,雨过天晴。
可是,接踵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著名专家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结果,相关的检查再重新做一遍,一个医院的检查结果只被本院的医生所信任和接受,其他医院的顶多是个参考。那个最摧残并且最让人揪心痛苦的肌电图又做一次,头部核磁共振一次,几个月来光是这些检查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了。检查结果还未出来,诊断还不明确,医生的一席话已经让我的凉到冰点,坠入谷底。从他嘴里说出的最坏结果,比我上网查的文字杀伤力成十倍百倍地增加。我像是从一片迷雾走进了团团迷雾,彻底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归途了。
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最坏的结果,或者你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否足够强大,请不要一个人去医院,去看医生。因为你无法保证医生的话对你能产生多大的影响,科学研究表明,有一部分绝症病人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吓死的。
可能是受精神打击与心理作用的双重影响,我的身体又弱了一些,好在吃饭睡觉没有受什么影响,主要是胳膊和手的无力感很明显。穿衣服、提裤子、开车打方向盘越来越吃力,尤其是每次停车场交费时,左手总是伸不到预想的地方,要么是把停车卡掉地上,要么就是把钱掉下,我都有点儿不敢开车了。
后来,我没再有勇气面对那个著名专家,检查报告是老公一个人去取的,他找了个熟人帮介绍的该医院领导陪同,医生倒是没有吓唬他,客观地讲了讲检查人结果,肯定排除了颈椎病,是不是运动神经元病,依旧不能确诊。
老家的父母打电话得知我住院的事情后,父亲和三姑千里迢迢从内蒙古赶到沈阳来看我。由于赶上春运,根本买不到火车票,父亲一个人背了二十多斤羊肉,辗转了几趟汽车去呼和浩特的三姑家,才坐上飞机。我好像有点太兴师动众了,他们过来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是实在不放心,过来看见了才踏实。
父亲没有意识到这个病潜在的危险,他看我不耽误吃也不耽误喝,只是左手略有肌肉萎缩,便兀自断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给家里的亲属们打电话报了个平安,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我有些后悔当时那一个想休息而匆匆做得就医决定,如果坚持下去,也许不至于糟糕到如此,现在却整天为这个病跑断了腿,治疗却看不到任何起色,我已经是遍体鳞伤。
转眼,儿子已经放寒假了,我住院也十多天了。有了家人的陪伴,在精神上又有一点点的安慰。我们在城市里工作打拼不容易,手上都有各自的活儿,老公的工作忙,我理解,因此我看病这么长时间,绝大多数都是我一个人跑前跑后,自己独自承受一切压力,独自面对结果。有时候想和他商量商量,手机经常是在通话中的状态,我已经习惯了。
现在,我可以稍稍地松口气了,至少有人帮我照顾放假的孩子,能帮我做饭,否则我住院的日子更加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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