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荒淡不惊
这不是我第一次和老赵坐在会议室里吞云吐雾。
我为什么会提起这次，具体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如此轻易击溃了我二十年笃信的教条。
嘛，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个三十岁的男人说他在帮我重新认知这个世界。
他无比享受这种统治。
“大龄死宅，你这样是不行的。”他接着说道。
“我不过是个来实习的，你是老板，过些日子我拍拍屁股就走了，干嘛如此执着改变我。”我苦笑，拿起他的烟，抽出一根。
“多学点东西有什么不好？”他一脸嫌弃。
“我抗拒你这种肮脏的商业运作。”说完，我便表演性地粹了一口，他一旁大笑。
“知道我为何在女性向的营销领域能赚这么多吗？”
“因为你是个渣男。”鉴于他时常与我吹嘘的他纵横情场的情史，我脱口而出。
“对，你终于get到重点了。”他一脸得意地指着我。又接着说。
“女人大多是一种感应的动物，像你这种直男可不会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我就不一样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狡黠一笑。
“商家生产产品，得有需求吧，没有市场需求怎么卖。我刚开始做营销的时候，那时地商家为了满足消费者需求过得跟孙子一样。”他脸上得意更甚。
“后来呢？”我问。
“后来，我带着团队的跑了很多地方。认定女人的消费潜力要比男人的大的多。那个年代，包括现在，男人对于日常品的消耗低的可怜，几乎只有刚需。女人就不一样了，衣服，首饰，化妆品，包，，，单是这些就够养活几个行业了。她们愿意花钱去买，即使没钱，也有男人愿意花钱给她们买。女人们们用这些资本去打扮粉饰自己，召来更多愿意送上腰包的男人。这对于商家来说，是良性循环。起初我们试着借鉴时尚沙龙的创意做了几款内衣和口红。打广告，用一些当红的女性明星告诉全天下的女人们这两件东西有多么重要。意料之中，这两样东西卖到断货，这使得我跟团队在这个行业里名声大噪。”
“邪恶的开始。”我说道。
“好景不长，我们所创造的需求只是暂时的，这种没有多少品味的大众潮流，很快就会过保质期。我们用以前的风格设计，推广，销量下滑，市场饱和。对于我们来说，正常的利润根本瞧不上眼。那时，我们盯上了减肥产品。
女为悦己者容。除了装扮，还有女人身体本身的魅力可以吸引男人。别和我谈内在，大多数人，不管男人和女人，都会看脸和身材。男人们对用身材和相貌吸引女人没多大兴趣，那是学生干的事，可学生没多大消费能力。于是我们开始致力于减肥茶，减肥药，当然，生产商们生产，我们营销。对于我们来说这很简单，明星是第一生产力。”
“最好的时代是当下。互联网发达，价值观最容易被传播和改变。我们有了更多方案，有了更多的钱赚。”
“说来听听。”我来了兴趣。
“最初的营销号就是我们做的。也就是用所谓的鸡汤给女性洗脑，告诉她们，男人不给你买这个是不爱你，男人不给你买那个是不爱你。用这种模板，商家想卖出商品，只需给我们钱，我们用模板写出，文章末尾推荐商品。不过，这毕竟是小买卖，我们逐渐放弃了这个方式，当然并不是完全放弃，小商家们需要这种方式苟活。不过这个创意被许多骗点击量的鸡汤文用了，他们开发了怎么写出爆文，怎么一夜成名。当然，依然是写的狗屁没用的脑残东西，不过这种东西竟然有一大群人信。”他吸完了烟，又点了一支。
“光靠明星是不行的。一来成本高，二来效应短。起初我们在微博找了一个女粉丝最多的女权主义代表人，她就是鸡汤文的代表。无数少女以她的文章为信条。我们找她写，便宜，好用，传播力更广。不过最近她好像离婚了，想想真是滑稽呢。”
我心里对他生起厌恶，满眼利润，却不想留下的恶果。
“我们用这个模式做到了现在。此时，我们最高的巅峰，你也看到了。某个最火的视频软件，有半数网红是我们推出来的，她们主要负责教女人们该看什么，该做什么，该穿什么，她们创造的潮流，就是商家随随便便生产的产品，有的还是滞销货。商家再也不必活得跟孙子一样。消费者也开心，管它是不是滞销货，管它是不是俗气的要命，只要网红说好看，只要大家说好看。你不信？最近很火的视频软件看过没？现在满大街的男女穿搭风格是不是和里面一样？”
他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我突然很失落。
“你有没有想过，鸡汤里偏执的价值观会对这个社会的影响，有没有想过所有人都活成了你们打造的模板，让这个世界变得疯狂和无聊。”我问。
“小老弟想啥呢？能赚钱就行啊。况且你这么有责任心有女朋友吗？没有吧。你看你穿的，一点没有个性，发型不是中分，眼镜不是大框，男人也得化妆，小白脸招人爱。还有啊，多去电影院，商场走走。你以为正常的小女孩会跟你一块去图书馆看一天的书？还是周末穿着冲锋衣跟你爬一天的山？你得带她们去吃网红泡面，喝网红奶茶，逛网红商场，然后才能拥抱接吻上三垒！”他竟说地有些兴奋。
我苦笑。
“你眼里只有交配吗？”我啐了一声。
“你说呢？”他叹了一口气，递给我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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