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很漫长,小时候生活过的小村离城镇很远。在那个物质匮乏还很清贫的年代,每到冬天,菜园里没有了新鲜蔬菜,酸菜,就成了家家户户餐桌上的主菜。
十一之后,家里菜园里的大白菜,都收回来了。除了留出一些新鲜大白菜放入菜窖里储藏,剩下的就都要腌成酸菜,留着冬天吃。爸爸妈妈在秋收忙碌中,挤出一天时间,全家总动员,我们姐弟仨帮妈妈“打扫菜”,把大白菜外帮和绿叶子用菜刀削掉,剩下洁白粗壮的菜心,放入滚烫的开水锅里轻轻烫一下,再拿到外边的高粱杆帘子上凉一凉,控控水,然后帮着爸爸装缸。一层菜,一层盐,爸爸还要不停地站在盖上干净塑料布的菜上踩一踩,这样菜装得实着,一大缸可以腌一百多棵壮满心的大白菜呢。装满了,再压上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头。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盼着酸菜快点好。一个月以后,这些大白菜,都变成了美味的酸菜,可以吃了。
从小,我就对酸菜很亲,怎么吃也吃不够。早晨,妈妈用家里那口黑亮黑亮的大铁锅,炖了一锅酸菜土豆条汤,菜锅周围贴了一圈苞米面大饼子,再在灶坑里烧上几个干的红辣椒,这就是一顿香喷喷的早饭。妈妈不管是发面,还是做饭菜的火候,手艺都那么炉火纯青。宣蓬蓬的加了豆面的大饼子,焦黄的大饼子嘎巴,配着加了烧辣椒的酸菜土豆条汤,还有妈妈做的酱黄瓜,看似很简单的家常饭,一家人围着炕桌,也会吃得那么香甜。
那时候,秋收以后家家都是一天两顿饭了,学校也不例外。虽然妈妈给我们炒了苞米花当零食,可是一到下午两三点钟快放学的时候,还是会饿得饥肠辘辘。放学后背着书包一边往家里跑,一边想着妈妈餐桌上又做了啥好吃的。哪怕只是一锅红芸豆焖的高粱米饭,一碗辣椒酱,一大盘酸酸脆脆的酸菜心,几个大毛葱,就可以吃得狼吐虎咽,唇齿留香。
等到腊月里家里杀了年猪,蒸了粘豆包,酸菜,就更加好吃了。且不必说,猪肉血肠烩酸菜,肉丝炒酸菜,大骨头炖酸菜粉条,就是加了几片五花肉的酸菜土豆条汤,配着粘豆包,都格外好吃。有时候,妈妈还会给我们包酸菜猪肉馅饺子,酸菜馅苞米面菜包子,这些总也吃不够。

如今时过境迁,我依然喜欢吃酸菜。家里吃饺子,十次有八次是酸菜馅的,因为爱吃。哪怕是吃火锅,我也爱点上一盘酸菜。加了酸菜的火锅,再配上牛羊肉片,清清爽爽,吃起来一点都不腻。铁锅炖大鹅的时候,我也喜欢加点酸菜,酸菜吸收了大鹅肉的香气,格外美味。一盘丰收菜里,有了酸菜心,配上鸡蛋辣椒酱和大毛葱,会格外下饭。

生活越来越好的今天,不必等到冬天,一年四季,超市里都有袋装酸菜可以买。尽管新鲜蔬菜也是琳琅满目,我还是喜欢隔三差五买点酸菜。只不过,总觉得超市买的酸菜没有爸妈腌的好吃。幸福的是,每年秋天的时候,老爸老妈还会动手腌一大缸酸菜,这样,冬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吃到爸妈亲手腌的可口的酸菜。
对酸菜的情结,随着岁月的流转,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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