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吃过中饭,收拾妥当,王艾迪四人就匆匆出发回乡了。
卫强东开车,王老四坐副驾驶座位上,说是带路。
开车前卫强东帮忙老丈人,系好了安全带。
“这玩意捆手捆脚的,不舒坦,系不系无所谓,你开车我放心。”王老四客套地说。
“不系不行,要扣分,罚款的,一次二百元。。”
“额,那快系上,系上。”
一听说要罚款,王老四就着急忙慌的,催促卫小二快帮他系上安全带。
王艾迪抱着儿子毛毛,坐在后座位上,安全带早就系上了。
车子一路平稳前行。
王老四抓紧时间,告诉闺女和女婿,村里谁谁家做了楼房,买了车,谁谁家娶了媳妇嫁了姑娘,谁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哪所大学。
现在人,只要人勤快,日子过得都红火。
但是,也有一些人家走下坡路,比如——
谁谁家大儿子不成器,天天打麻将赌博,把打工挣的两个辛苦钱,一夜输光了,媳妇闹离婚。
谁谁家男人在外找野女人,几年没回家。
谁谁家媳妇扔下两孩子跟人跑了。
谁谁家婆媳关系不好,媳妇气的喝了农药。
一地鸡毛……
好日子不好好过,自己作。
毛毛刚开始还很兴奋,蹦蹦跳跳,跟着叽叽喳喳,但一会儿就无精打采,倦怠了,窝在妈妈的怀抱里,半天不动,不吭一声,待会儿再瞧时,他已经眯眼睡着了。
王艾迪看了看儿子熟睡的小脸,见他睡的很安稳,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清静下来了。
孩子越大越不好带,太活泼好动了,一秒不停,只有睡着了,才会真正安静下来。
她把目光投到车窗外,沿途似曾相识又很陌生的风景,让她激动不已。
耳朵听着父亲王老四说着家长里短,乡村见闻,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近乡情怯,二年多了,我的日思夜想的家乡,久违了!
远走天涯,风波激荡,朝不保夕,日日忧郁,时刻紧张。
今日远方的游子,爬山涉水,终于又回到了您的怀抱。
这里有我的根,有我的家,有我的亲人,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爹和娘。
终于回来了,真高兴。
“爸,两个弟弟学习怎么样?”
“好的很,就是有点贪玩,老师说,他们两个很聪明,虽然比他们的姐姐,你差一点,但在全校也能排前几名。
好好努力努力,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到时候一家三个大学生,别提多让人家羡慕,搞不好,记者都要上门采访,呵呵呵。”
王老四越说越开心,手舞足蹈,喜形于色。
“我妈身体还好吧?”
“还好,就是有点胃病,打嗝,泛酸水。”
“没有去医院检查看看?”
“就找乡村医生开了两盒药吃了,不碍事的。”
“还是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放心些,我们这次回去的时候,让妈跟我们一起走,我带她上医院去看看。”
“她这是老毛病了,无缘无故上什么医院?乡下人哪里有那么金贵?没的白浪费钱?
再说家里也离不开她,田地要种,儿子要回家吃饭,还有养的猪啊鸡鸭羊的,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王老四不赞成。
“检查花不了多长时间,搞的快一上午就够了,我们起床早点,喂好了鸡鸭再出门,去医院检查要没有什么事,下午就可以赶回来,不耽误事情的。”
卫强东在一旁解释道。
“那好,听你们的,其实我觉得我的腰好像也有点不舒服。”
“那爸,干脆你也跟着我妈一起,两人都检查一下,没什么事,大家都放心。”卫强东提议道。
“光检查,不做手术,那行,我去,如果要做手术,我就不去了。
听说城里医院,高级的很,把肚子剖开,哪里坏了,就切哪里,心坏了,把坏的一块切了,换上人造的,肝肺胃坏了,切一半,另外一半还能将就着用。新闻联播上播的最多的,是换肾,透析,配型,骨髓,啧啧啧,好骇人。”
“爸,你倒是懂的不少,天天看新闻联播的吧?”
“那当然,我天天要看电视新闻联播,到地里干活,都带着收音机,听听热点新闻,还能听歌。”
“爸,咱家现在地里都种了什么?”卫强东又问。
“多着呢。种了二十亩稻谷,一年早晚两季,一亩地麦子,一亩地油菜,麦子和油菜收割之后,就种芝麻,黄豆,绿豆。
另外几亩地还种了玉米高粱花生红薯,香瓜西瓜,还有捡了别人不种的几亩地,种了一些菜,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南瓜苦瓜豇豆,只要当季的菜都有。”
“种了那么多,一定很辛苦。”卫强东真心感叹了一句,他小时候帮他妈妈种两盆花,就觉得麻烦,很累。
那么多田地,没有机械化,完全人工,可想而知,其中的艰辛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农民不都这样?习惯了也没有觉得很辛苦,现在国家政策好了,种田不交税,还有补贴,已经比以前强一百倍了。”王老四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一年卖粮食能挣多少钱?”
“光粮食卖不了多少钱,收购价太低了,谷子五六毛钱一斤,每年我至少都要卖近万斤谷子,去掉种子钱,化肥钱,一年能纯落个四千元都是好的。”
“收购价这么便宜?太划不来了。我们买米,最少三元一斤。”
“便宜还卖不出去呢?没有人愿意上门来收,说人工运费太贵了,不赚钱。我家粮食多,人多,可以帮忙他们装车,所以每年还能卖的出去。”
“那一年就挣四千元钱?怎么够用?”卫强东很好奇。
“家里粮油菜都不用买,省了不少钱。
粮食每年只卖一半,剩下的光人吃,是吃不完的,可是我和你妈养了七八头猪,五六十只土鸡,八匹羊,一二十只鸭子,还有一条牛,一只狗,这些畜生,每天也要不少的东西打发。
土鸡蛋值钱,拿城里卖一块钱一个,有人上门收,七毛钱一个,每天卖三四十个鸡蛋,就有二三十块钱进账,一月有六七百元,一年至少能赚六七千块,比卖粮食划算。
土鸡一只也能卖三十元,零零碎碎的往外卖,一年也能卖上千元。”
“养鸡值钱,干脆多养一点,养它个几千只。”卫强东很“诸葛亮”的,出谋划策。
“哪里敢养那么多?要是碰上发鸡瘟,鸡死一大片,什么都没有了,还不能吃,要挖一个深坑,埋了,以免污染环境。真是鸡飞蛋打,血本无归。”
“鸡发瘟,别的还好吧?”卫强东倒是对鸡瘟略有所闻,著名的“禽流感”,好像就是鸡引起的。
“只要是动物,都说不清楚,去年新闻里不就说哪个地方发猪瘟,死猪都丟河里,吓得附近的人都不敢喝水,纯净水都打抢。”
对啊,非典是果子狸引起的。
“养动物,太有风险了。”卫强东说。
“以后慢慢的都不敢养了,国家抓环境污染,养猪,养动物,太脏太臭,要规范化养殖,我们小农经济,也投资不起。”
“种菜卖可以吗?”卫强东又问。
“根本就卖不出去,我们又没有搞大棚,反季节菜能挣钱,我们当季菜,你有我有,大量上市,不挣钱,还不好卖。”
“农民真难。”
“是啊,不是我们农民懒,不做,实在是种田地不挣钱,养殖又风险大,我们农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有门路的都搬走了,男的到城里看个大门,风不吹,雨不撒的,一月安安稳稳,二三千块钱,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女的做个保姆,吃住全包,每月也是二三千,要是培训两天,当个月嫂,一月五六千,七八千都有,一月工资抵的上我们全家一年的辛苦。
每一个星期还有一天休息,回家还给路费,一年主家还给买两套新衣服,不穿的旧衣服,整麻袋往家拿。
我们一大家,在土里刨食,风吹日晒,忙七忙八的,一年到头没有哪一天空,可是手上就是攒不住几个钱。”
王老四苦笑着说道:
“农民是最辛苦的,也是最穷的,农民的孩子如果自己不争气,就会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都说我们农民坏,小家子气,爱占小便宜,这也是没办法,被生活所逼的,有钱谁会这样?”
“说这些有什么用?农民又不是个个穷?自己不懂得变通,总是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王艾迪冷冷的在旁边插嘴。
“你这个死丫头,你自己好命,跳出了农门,站在高处了,就敢瞧不起农民?对老子指手画脚了?”
王老四这个爆脾气,一下子又发作了,大声嚷嚷起来了。
“哎呀呀呀,爸爸,怎么说的好好的,又生气了?声音都小一点,别吵醒了毛毛。”
卫强东急忙当和事佬,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父女俩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交流思想,一说话就呛,完全是不知道婉转两个字怎么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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