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喜欢女主周莹的人很多。王世均是其中最草根、最不起眼的一个。
吴聘,泾阳首富独子。敦厚善良、温文尔雅,护妻护住了她的真性情,宠妻宠出了她的新高度,简直是360度完美无死角男神。
沈星移,如假包换的富二代。春风十里一掷千金,泾阳街头招摇过市,重要的是诙谐中坚守正义,不羁里存有良善,是那个有型、有趣、有品,在人群中永远最吸睛的一个,你想不注意他都做不到。
赵白石,国家公务员。泾阳县令、陕西巡抚、陕甘总督,仕途在跌宕中走向亨通,什么时候出现都是“大人”。图尔丹,也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而王世均,仅仅是个一穷二白的学徒。
但他对周莹的爱,一点也不亚于那四个人中龙凤,座上贵宾。
周莹深陷土匪窝,他组织众家丁追随赵大人前去营救,拼死厮杀;周莹初开织布局遭打砸抢,连西院中院伙计都开始说三道四,他为一句“灾星”怒发冲冠;周莹遭陷害入刑部大狱,他积极安排营救,四处奔波筹钱……
他不仅在她危难之时全力以赴,求她周全,还在每一个日常里鞠躬尽瘁,甘当左膀右臂,助她叱咤商场,登上顶峰。
周莹第一次和大棉商打交道,他写下该说的场面话悉心指导;周莹在迪化拿下图尔丹全部订单,她没回来时他就把东院从前的商号一一恢复;周莹要实行前所未有的银股制,他倾囊相助全力支持,还号召丫鬟小厮一起拼凑银两;周莹在上海与外国客商接洽不被信任,他挺身而起,以现场餐布、瓷器、美酒力证吴家东院实力雄厚……
在旁人,甚至在周莹眼里,他只是身为管家坚守本分,为吴家东院打理大小事情。因为吴聘走后,沈星移的爱是高调宣告,全城皆知的,他总是扬言要收了周莹,图尔丹也开门见山以重金求婚,就连那个迂腐顽固的赵劝劝,最后竟然也转变观念,登门求亲。只有他,从未言爱。
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赴汤蹈火、鞠躬尽瘁里隐忍、克制着多么深情地爱。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没资格说爱,虽然周莹不在意这些。
他知道她心中有所爱,那个人不是他,所以不会让爱轻易流露,更不会去主动争取,扰了她的心绪,惊了她的幸福。
他做的只是在她需要他出现时全力以赴,在她不需要他出现时遥远相伴,默默祝福。
有时,他实在控制不了内心喷薄的情感,他总是背过脸去。
看到九死一生,被土匪绑架的她安然无恙,想念与牵挂化作泪水,他转身擦掉;看到千里迢迢,从迪化归来的她神采奕奕,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后面,他还是背过脸去流下欣喜和相思的泪;听到她一个人在家族牌位前诉说衷肠,寂寞哀伤痛哭,站在院子里的他,心疼的泪水滂沱,但也只是站在院子里,最终转身离去……
爱着你的爱,痛着你的痛,但你我之间隔着迈不过的山、趟不过的水,我不能说。不能见你,我思念,不能护你,我不安,即使你不爱我,我也无法走掉。
我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那就不远不近的伴着你,像朋友?像搭档?像哥们?管它是什么?
只要伴着就好!
涓涓的细流,总是润物无声,却也厚实绵长,是这世间别样美的一道风景。
其实曾经他也是有资格说爱的。
他与她初识,他是学徒,她是丫鬟,身份相等,地位相平,他还是众学徒中第一个与她认识的人。那天她蹲在学徒院门口寻求帮助,偏偏叫住了他,这不也是美丽的初见吗?后来学徒房中她把“极而”说成“鸡鹅”受嘲笑,只有他呵止众人,耐心解释。再后来,她要离开吴家前来告别,也只有他奉上家庭地址告诉她有事一定来找。
他一定在想,如果上天眷顾,他们定有机会再见,关系也定能再进一步。
谁知,再见时她一句“不就替一下吗?谁嫁不一样!”就为救人上了别人的花轿。他眼睁睁的看着,惊得好久反应不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不能如初见。
学徒房她希望众人与她像从前那样相处,他只能告诉她“你再也不是从前的周莹了,你是吴家东院的少奶奶。”这句话,说给她,更说给自己,从此再相见,恪守一个学徒和一个东家少奶奶的礼仪。
不是吗?曾经你认为的有缘,已被世事阴差阳错成了无份,再爱也没有资格说爱,再爱也要压在心里,再爱也要发乎情,止乎礼。
王世均懂得,什么是命运。
其实曾经他也是想制造机会说爱的。
吴家败落,吴聘,吴蔚文相继去世,而他成了吴蔚文相托照顾周莹的人。
那段时间,应该是王世均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他每天买菜回家,她每天洗衣、做饭。不知情的人眼里俨然一对幸福的小夫妻。
也许这段幸福生活迷了他的眼,他的心。在周莹重返吴家遭遇吴家三夫人陷害时,他竟做了帮凶。尽管他有母亲被胁迫的不得已,但他能说三夫人“她不会有事,只会被赶出吴家”的承诺没让他起一毫私心吗?她被赶出去,他也有机会爱她护她啊!
但他只被迷了一刻,当吴家宣布周莹要被沉塘时,他就醒了,挣扎叫喊无济于事,他就在以为她被沉塘而死后,从被流放之地风尘仆仆跋涉而归,明知要被处死也要还心上人一个清白。
他犯过错,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当他匍匐在地告状的那一刻,他用真情与人性让自己站了起来。也许所有爱着却不能得的人,在某些生命的结点上都曾做过错的选择。无妨,只有犯过错,才能让人更清醒。
当死而复生的周莹原谅了他,他断指明志,誓死效忠。他断的是指,更是争取被爱的念想,这份深情注定再也收不回,从此只字不提,化为一生的默默支持与陪伴。
王世均爱着,他在爱中懂了自己。
其实曾经他也是不小心透露了爱的。
周莹走出牢狱,可唤起他生命第二春的沈星移却已“死”,吴家东院也慢慢重回正轨,她想离开。
此时,只有王世均最理解她。他为她收养的儿子,专门打制看账的椅子;他为她把吴家守好,让她放心的走。
他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我,我们大家伙,永远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可是,只是一瞬,谁也觉察不出来的一瞬,他就将“我”改成了“我们”。那是潜意识的真情流露,跟着理性的自我控制。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不管爱得多汹涌澎湃,都只能暗流,在地表下歌唱,偶尔不由自主的从地缝里冒出来,还是要渗进去的,无声无息。
王世均知道,这就是生活。
他陪她走过了事业初创期,也走过了事业低迷期,走向了事业顶峰期,落魄时不抛弃不放弃,成功时不邀功不自贵。
他的爱没有吴聘那样甜腻,没有沈星移那样轰轰烈烈,但他的爱却更为深沉、伟大。
那是一种提纯,那是一种升华。
那是我爱你,除了爱,没有任何目的。
那是我爱你,你可以爱任何你爱的人,做任何你做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我爱你”都能够被讲出,也不是所有的“我爱你”都可以被知晓,更不是所有的“我爱你”都可以在得不到时被撤回。
它们,有的存在写好却永远不会发出的信件里,有的藏在一直在却许久未翻动的厚书里,有的飞翔在一个人做着的两个人的梦里。
“我爱你”,你不知,我亦不言,才能以轻松的方式相伴长久。
“我爱你”,你不爱,我亦无法不爱,我不弃,才能在小爱中走出更广阔的天地。
王世均,只是电视剧的一个配角,编导没有编排他的后续生活。如果我来设计,会让他也遇到喜欢自己的姑娘,会让他走入婚姻的殿堂,会让他一如既往的做好周莹的大管家,却永远把对周莹的爱放在心房的最深处,过好自己的日子。
所有爱却不能爱的人,王世均是你最好的打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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